妈妈的泪都流在哪儿了？
01
说起老姐，就不得不说说老妈。老妈很是年轻，每次和老姐一起逛街的时候，总会有人议论纷纷，比如有说老姐是老妈妹妹的，也有说姊妹俩长得真像。起初，老姐还会生气，因为同样的话，落入不同人的耳朵里，自然会觉得听起来别扭。
老姐说：“难道是我长得太着急，还是说老妈太年轻。”
后来，我总结了，主要原因是说老妈长得年轻，另一个就是夸老妈生的女儿和自己有面相上的相似，而在我们家那里，长得像的母女，都叫小棉袄，或者代表着家庭幸福，生活美满。所以每次只要别人一说，老姐和老妈都会忍不住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老实说，我们家真没什么太大的家庭矛盾，换句话说，更多的还是老姐和老妈之间的摩擦。老姐和我的性格相反，也确实是个直肠子人，没心没肺，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任何人，或者伤害任何人的心。而我每次都会忍不住劝和，最后总会被老姐骂一句，奸臣。
那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向老妈打小报告，老姐怎么样了，在外面又和哪个男生一起骑着自行车走。或者老姐偷吃了我的零食，我偷偷把老姐的二十分外语试卷扒了出来，然后十万火急的向老妈告状。所以，老妈打骂老姐，有一半的功劳都是我造成的。
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可结果老妈还是把弄颠倒了。
从小学到高中，我从折叠自行车，到赛车，再到电动车，什么新款，什么刚上市，我就会缠着老妈给我买什么，而每次我无理的要求，老妈都会满足我。
和我相反的另一个写照，老姐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至今从未换过，而且还是我不骑，丢弃的。尽管链条掉了，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雪地里照修不误。
对于我的每一次任性，老姐也从未说过什么不满，相反，还会让老妈心疼我。
有一次，我为了买一部黑白屏的手机，缠了老妈好几个月都未果。后来也是老姐替我说服了老妈。
老姐说：“听说，老弟让你给他买手机。”
老妈说：“是的，天天什么都想要，不给买，他就会无理取闹。”
老实说，那时候自己特别的任性，每次只要看见别人拥有的，总会觉得对方的比自己的好，然后忍不住想要。
老姐说：“你看，别人家小孩都拥有了，我们也可以满足他，就给他买吧。”
老妈说：“不买，回头还惯坏了呢。”
老姐说：“这和宠爱关系不大，宠爱是他的蛮不讲理，人品败坏，你依然纵容他。可是买东西不一样，他想拥有，证明他确实想要，如果他什么都不问你要，我才会觉得不正常。换句话说，也不要因为一部手机，让他心理上产生什么想法，毕竟小孩子内心都是无底的。”
然后，老妈都会给我买，而往后每次我的要求，只要不过分，老妈都会一一的满足我。
其实，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直都是老姐在背后苦心苦口劝说的。
每次老爸出差给老姐带回来的礼物，我都会难过的看着，因为，小孩子的心思你永远也不懂，哪怕是给我带回来一根棒棒糖。
可是，那时候，即使给我带回来一盒棒棒糖，我还是会忍不住生气。或许在老姐和老爸老妈眼里，是怕因为没有给我带礼物而难过。其实，更多的还是我想要一样东西，然后嫉妒心不时在心里作怪，也就会有种想法，就是为什么不给我买，偏心。
当然，在期间的几年里，老姐让了我无数次，而每次自己都会视而不见，反而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
因为从小以来，老妈对老姐都是穷养的，再加上老姐小时候并不喜欢胡闹，对于想要的，她都是放在心里，也从未在家人面前提过。
而每次，我只要买衣服，鞋子，都是几百几百的买，而老姐却为了一块钱一根的热狗，纠结是买一个根，还是不吃。
后来只要我再买一样东西，老妈都会补上一句：“你看你姐，从上初中以来，买了什么，自行车还是骑你不要的，她说什么了，人家还不是骑的好好的。”
不知道是老妈说多了，还是自己随着年龄慢慢地明白，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坐享其成，向家人毫无理由的要着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
02
在我印象里，老姐从初中开始，直到大学毕业，从未谈过恋爱，所以对于男女关系而言，她更是云里雾里的。
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怎么回事，我和老姐一样，在学期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老实说，之所以自己没有谈恋爱，主要还是因为大学生活费有限，实在是太穷。可是，当我问老姐的时候，老姐是这样回答我的。或许自己太优秀了吧？
老姐说：“女孩和男孩不一样，在大学里男生可以找到优秀的女生，可是女生就不一样了，你在学校看上的，说不定过几年走向社会，就会发现优秀的男生实在数不胜数，而大学里的那些，只不过是凤毛麟角，不足挂齿。”
我说：“爱情说来，你也挡不住啊，一见钟情，难道你还能把箭挡住，再反弹回去。”
老姐说：“这就要看你的控制力了。”
从小到大，我最佩服的就是老姐雷打不动的定力，不受任何影响，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她从来不会越界去干涉别人，因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
老姐很怕死，所以对于猫狗牲畜一系列类似的东西，她都是敬而远之。她也不敢去动物园，因为她生怕老虎从笼子里窜出来，猛地扑到自己身上。
很久之前，她在黑夜里看着我说：“你看，那个发光的点点是啥？”
我说：“啊，鬼啊。”话还没落音，老姐早已消失在我的面前。
事后，老姐总会找几个人诉说，把今天看到了什么全部还原的介绍给对方，然后再质疑一翻的安慰自己，没什么。
突然有一天老姐在床上躺了鼻血，然后度娘来，度娘去。
流鼻血什么原因？
躺在床上流鼻血什么原因？
躺在床上凌晨流鼻血是怎么回事？
流的鼻血是红色的怎么回事？
起初，我以为是老姐有疑心病，后来老妈告诉我，是老姐心太细。就连家里的大门，老姐总要来回试几次看关没关紧，不久，大门就被老姐摇晃坏了。
因为没有离别，所以和老姐生活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每天不过一日三餐，各做各的事情。
真正懂得或者说自己能够明白过来离别的意义，还是在大学去异地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老姐还没有结婚，而是在热恋当中。
这段恋情老妈并不是特别支持，相反，老爸却很看好。
老妈一直对外在不是特别满意，从老妈眼里看的出来，老妈想让老姐找一个胖小伙子。
我说：“你看老姐的对象一米八的大个子，还有肌肉，颜值又高，和老姐真的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
老妈说：“你以为我真的是看外在不喜欢吗？我知道他人很好，但是作为父母，总是想让自己子女，能够找一个陪自己孩子安稳过日子的人，外在太靓了，也不安全。”
我说:“都什么时代了，我看他就不错，再说了，长得好看，就一定内在不好吗？”
老妈说：“我看那二百多斤重的小伙子就不错，还惹人喜欢。”
我说：“我要是老姐，非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老妈说：“你姐不像你。”
我说：“是和老姐过日子，你能看得过去就得了。你看他们俩相处的多好，整天跟小孩一样，打来打去，还不生气，这还不好吗。”
老妈说：“我要考验考验对方。”
记得在我刚上大一的那年暑假，因为家里有蚊子，老姐就替姐夫挠痒痒，老妈看着不乐意了。
老妈带着酒气就说了出来：“嫌弃我家有蚊子下次就不要来。”
说的姐夫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老姐尴尬的处在当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来，老姐打电话告诉我，说老妈刁难姐夫了，并替姐夫伸冤。而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婚。
其实，老妈所做的一切也都在我意料之中。不过起初我以为老妈和我开玩笑，可是后来，老妈还是冒险这样做了。
对于老妈这一冒失的举动，我是赞成的，因为最起码，老妈重视老姐，关心老姐以后嫁过去会不会受气，或者吃苦。
而这些，后来老姐也都明白了过来。
03
新年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和老姐一起过新年，可是老姐的婚礼已经订了下来。
回家几天，老妈额外的照顾和关心老姐，可是老姐却不懂做娘的心思。
所有一切也都准备就绪了，喜被，枣生贵子，喜盆，喜碗，喜糖，喜箱，总之一切都与喜字脱离不开。
出嫁前几天，老妈时不时地还会向老姐交代几句。
老妈说：“嫁到那边，要孝顺公公婆婆，不要没大没小。做一个好妻子，更要做一个好儿媳和一个好妈妈。不要说话像在家里一样，嘶哑咧嘴的有啥说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放在心里，或者回家和我唠叨唠叨。也该长大了，不要那么随意，那边不像在家里，公公婆婆没坐上去，不要就吃起来了，要守规矩，不能太任性。”
婚前的第三天，外婆也来了，和老妈一样，似乎有什么要向老姐交代。
外婆说：“要结婚了，不能不要自己爸妈了，家还是没事要多回来看看的，爸妈帮你抚养那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孩子。对象不错的，你也长大了，也该嫁人了。”
老姐每次都是听的敷衍了事，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早已记在心里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该嫁走的女儿迟早还是要走的。
04
老姐大婚是定在元月份，那时候，刚好我放暑假回家，也赶上了他们的婚礼。
婚前的一个月，老妈的情绪都是处于低落的，那种离别的预兆是明显的。
婚前，老妈的眼神始终在老姐的身上。万事俱备的老姐，老妈还问她缺什么。
老妈对我说：“我想哭。”
我说：“你女儿结婚，为了让你女儿高兴的嫁走，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可是后来，我总是能够在眉宇间，看出来老妈心情是压抑的，这种感觉我也可以体会的到，毕竟和自己生活二十几年的老姐要离开自己，嫁人为妇。
老妈总会在缝隙间抽出几句话，时不时地教导老姐，到了婆家要懂礼数，识大体。
转身，老妈早已在卫生间独自一人泪流满面。
请帖是我用毛笔一笔笔写出来的，送请帖是我和老妈的任务。
每次老妈送一个，对方说一句恭喜，然后老妈笑脸相迎，回过头，脸又不漏血色。
我说：“开心点，女大不中留，你要替老姐着想，她现在沉溺在爱情的世界里是甜蜜的，也是每一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更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你我身边，再说了，嫁走了她还会回来。”
老妈说：“孩子，你不懂，那就不一样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想让你姐和以前一样，不可能了。”
我说：“毕竟从你肚子里出来的，还能变，放心吧，不会的。”
大婚前一天下午，男方送来彩礼，因为要走一个形式，就是到我家门前时，需要放礼炮，表示男方已经下过聘礼，预示着新郎即将迎娶新娘。
响彻的礼花声让老妈眼眶泪水直打转，看着老妈无助的眼神，我才感觉亲情的力量是血浓于水的。
正期那天，我们家是8点58分准时发嫁，男方在8点之前就到了。
大门是主门，但是不堵门，二道门是客厅门，我们家人一起一涌而至，老姐的闺房卧室门今天算是主门，所以我们都跑去堵门了。
而这全程，老妈都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而是她一个人躲在厨房难过。
经过一阵的噼里啪啦的过程，一切也都结束了，后来，我见老妈眼眶红了，我忍不住也就哭了。
老姐想哭，可是我和伴娘时刻提醒老姐不能哭，如果老姐哭了，老妈看见更难过，后来老姐忍住真的一滴眼泪没有掉。
撕离娘肉代表着从此女儿离开母亲，嫁到婆家去，为人妻，为人女。
也是那一瞬间我才明白老妈是难过的，老妈眼睛里充满着红色血丝，整个人的状态也是我从出生至今第一次看见她是那么的伤心。
两块肉被撕开了，老妈一下子站不稳了，脸上侵满了泪水，这种崩溃感不是我丢了东西，而是我失去了我曾经所拥有的一切，而这次，真的是老妈所爱的人。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可是在老妈眼里，女儿永远是女儿，掌上明珠在老妈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背老姐离开，也是我背的，从客厅到婚车上，这几步我走的非常漫长。
到了酒宴时，老妈让我告诉老姐，让老姐不要和她说话，也不要看她，因为老妈怕自己会哭。
后来，也是因为这次离别，才让我知道，生命中，有些人真的与自己渐行渐远了。
婚后，老姐三天后回门。
那天，老妈很开心，车子还没到家，我就大老远的看见老妈一个人站在外面等着老姐回家。
我说：“你看，你女儿不还可以常回家看看。”
老妈说：“这一次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女儿还会走，你老姐还会走。”
你以为身边的人和你在一起很久，双方就会忽略这种突如其来的告别。
其实，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分离与相遇。
在离别中沉思，在相遇中心照不宣。
后来，每次的你不言我不语，其实，都是为下一次相遇铺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