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滞的生活

下午在杨康家门前待了一下午。他爸在膨爆米花和米糕，村里很多人都来了，连下西河也有人来了。我看了看，回来就去下黄村买了米和糖，也给爷爷买了药。

在那待着就烤烤火，想跟老峰杨康他们说些话，但好像也说不上来，也就沉默着，围着炉子，烤着，看着黄彤彤的火焰不停地向上喷射或翻卷着。我的心似乎粘滞着，怎么也活泛不起来，僵僵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向上跳一下，但并没有力气，我瘫坐在一堆干玉米棒上，不时也用手拾取一根棒子丢进火里。

父亲跟我一起来，他让我走，自己在这等着。但是我不想走，我想等在这里，看看膨爆米花和米糕，也似乎想和大家待在一起。然而我的意愿并没有达到。我似乎是在这种粘滞的心理中过了一下午。

回到家，我为自己时间的浪费颇为心痛，但在这心痛中，我似乎突然洞见生活的密码。

这种粘滞的心理特征正是生活的样貌！

在其中的人们，并不见得有悲伤，并不见得有多快乐。人们活着，暗暗跟时间磨着，但并不知得到或失去些什么。那情景就如同人被烟熏得鼻酸眼肿但仍然守在火炉旁往火上凑一样。我不能说这是一种悲哀的生活方式，因为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我也只知道这样的生活方式。然而，当老峰邀请我去打牌，我婉拒了，是不是潜意识里也表示了对这种生活的恐惧呢？我想把谈话伸向我们的童年，我们以往的时光，不也正是在对这种生活进行反抗？这样生活说不上有多大的魅力，然而人却很容易陷进去，因为它把你的心归于一种空无。

我少年时代太多时候就沉浸在这样的生活里了，这样的生活我也再不想经受了——它们已经给我的思考和写作提供了极为广泛的资源了。我需要是借助当下生活的片段去回忆缅想反思自己的过往，从中开掘真理。因此，我必须缓缓地抽身，找一个角落，暗暗思考。在那之前，生活将以其广大的面目与力量流转在我眼前。

（2020.1.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