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湘西【回归】
作者：桃子酱
来源：西厢风雅微信公众平台
无数的山绵延不绝
无数的溪流蜿蜒曲折
蓝天是一块巨大的幕布
于是这里的万物都有了灵性
每一墩石头都有了自己名字
都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夏润泽
温润而泽
文章写了一个人想要走出这座城，最终又回到这座城。也许作者要表达的是这样一种意思：人都是以死来终结，我们谁也逃不掉。平素之时，依然也会受到一些外力的摆布，就像迷雾一样，不消散，也走不出。始终会有一些不变的无形的强大的势力，比如：逃不掉世事无常，逃不掉人情的疏近冷暖，甚至是主人公逃不掉这些神秘的存在，即使逃脱，也终将逃不过那支笔。从这层意义上看，作者也就是主人公的上帝。 然而，主人公却不同于那座孤城中的人，似乎途中的女孩、那位老者都不同于他们，但是老者也许尝试过，但最终放弃了或是参透了，而主人公就是想要突破这样一种压抑。
凤凰古城
烟雨湘西
白云长袖善舞
挥洒阳光雨露
亿万斯年过去
亿万斯年又来
回归
人人皆在旅行，在无边的瞬息万变的迷雾中……
一些人听从了来自心底的声音，率性而为，他们便成了传奇；一些人只是漠然忍受命运的毒箭，甚至迎面袭来一块巨石，也只是静默地拖着形骸向前，不去躲闪。
不如就此构造一个时空吧。
说：要有一座孤城。于是高楼住宅拔地而起。
说：要有人。于是城中幻现各色市民。
说：旅行开始。于是万事俱备……
这是一座孤城，遗世独立，死寂中也有喧嚣。城外的一切都是未知。城的上空整日是低沉停滞的阴云，连月不去。人们的生活忙碌不息——出门生产，回家睡觉——如此往复。生产却不出口，自然有城无市。
他在此生活得很无奈。一天他走在街上，低着头，弓着背，身体前倾，拖着沉重而无力的步子。迎面闪出一位老者，他没有抬头细看，只听见“年轻人，去旅行吧！去寻求生命中应有的那个东西。”老者离去，身形矫健。回到家他没有招呼亲人，便收拾行李，打算徒步旅行。
平日里要好的朋友他一一告知，奔东走西，登门拜别。但临行前无一人送别，更无一人结伴陪行，而平日的他热心、忠厚、实在。踏步出城，不语。天，飘洒着粒粒白沙，朔风骤起，远处几棵高树，萧疏隐现于一片雾茫茫中。他早已消失不见。
一路上，他曾渡过滚滚咆哮的江水，也在一泻千里的旷野狂奔；曾翻过连绵不绝的山岭，也在高耸斑驳的森林潜行。沉阳前有他的暮影，朝霞下显他的形姿。他觉得也许某天自己会一个跟头栽倒在这漫漫无尽头的旅途中，永不爬起，倒下的地方便是终点。在未知的重围他深刻体悟到自己的渺小微茫，无可适从。
很幸运这天他来到了尼泊尔，晨雾中也见一老者。一阁木屋，一株乔松，一把斧头，一匹驯服的生命。走近，老人在“当当”的砍柴，这时已经直了直腰，似乎注意到了他。牵着那不羁的伙伴走向他来，不时马鼻子里喷着水汽。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久未同人言语了。
“你怎么会到这？”发问一点不拖泥带水。
他听得懂，说：“逃脱吧。”
交谈没有间歇，老人似乎料到这样的回答，“我现在退却了，这条路还需你自己走，用自己的眼睛去认识。”迅速纵身跃上马背，扬尘而去。
朝阳渐渐上升，他久久呆望。
对他记忆最深的怕是遥望天山第一峰——托木尔的场景。只忆得他攀了五天四夜……
山高谷深，猎风作响。途经荆棘林，枝杈丛生，横纵交错，乱石密布。裤子已褴褛不堪，腿上条条血痕。只是走。劲风灌进山谷，他的耳边清晰传来山上石头松动的声响，摇摇欲坠。胆寒之余还要小心被随时可能滚落的岩石砸中。谷中石块堆叠，根本无一丝下脚之地。搞不好，碰见巨石横卧，还得折返绕行。崎岖艰难的路况使他体力耗尽——他想过家——仍然走，天黑便扎帐安营。似乎他并不为这些阻碍，他只是想用脚走出自己的极点，用脚丈量心灵到所求的距离。终于，雪峰托木尔近在咫尺，他停下了。因为时节选择较宜，才见天空坠落雪片，疾速迅猛。
望着，峰头祥云笼罩，朗秀清明。鱼脊状的峰顶，银光闪闪，在群山中卓然屹立，静美安宁。那里只有冰雪和山石，似乎连空气都是静止的，冰封的。他就这样呆望着，眼眸光亮灵动。应该是找到了，那是一种生命中的新意，激情，期待，突破和心灵上的归属感。此时羁旅之人对家的情感也许只有漫天大雪知会吧。
旅途中他曾遇到和他一样徒步远行的女孩，一个很喜欢沈从文的女孩儿，说是因为他写了《边城》，也是一座城，一座湘西的城。此后他们结伴相行，彼此鼓励，共睡一顶帐篷，相互照料爱惜。然而此时的他只牵着一个孩子，静立在孤城外。眼中流溢着淡然和历经后的厚实。这回还是无人迎接，和当年一样，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高空飘散而下，听凭风的摆弄，而此时的她们也完成了自己的旅行……
进了城，一切不复从前，变得破败不堪。独有树木依旧枯荣，它们确是自洪荒就已存在，相遇过太多，见证了太多，而他只是那沧海一粟，一只大醋坛里的一只看不见的酵菌而已。登门拜访一位故人，只看见残门紧闭，住宅少有人迹，只有这飘飘洒洒的雪花缓缓下落，旋转，轻盈。故人西去，空余孤独的他望着所谓的故乡，暗自叹息。而他自己的家也在几年前修路队到来后，轰然倒塌，如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过客匆匆。不知觉，他的头发早已斑白。
说：终结。于是一切灰飞烟灭……
人生就是这么一场回归的旅行，任凭无常和变数的摆弄，结局却是相似的，在变与不变中始终有一个无形笼罩，无法逃脱。他挣扎过，追求过，却摆脱不了世事的无常和万物的回归甚至是那虚无的无边的创造他的神秘存在。他依旧困至这既定的丝网中，和众人一样。
但他回归的精彩。不同于他们的忙碌不息……
万物皆回归，而重要的是——你如何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