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筵

散筵

文/启亭

喂，对面键盘上手指起伏敲字的人，原来你也好久不见。你也冷落了博客，忙碌了生活？抑或耽于山水之乐，忘归忘返？当初仓颉造字闻鬼哭，今晚重温花园愈发孤独。落寞的文字盛满了蓝色记忆。小园香径独徘徊，重读这些花开花落，仿佛与君又一次见字如面。但见分行如过江之鲫，长文短句皆日志绝响。偶有一二珠玑散落，打磨了壮士与美人涓涓隔秋水，澄清了尘埃与云上袅袅剩孤鸿。

如今，博客式微，不再那么热闹。门前冷落鞍马稀，冷凉清清的，让人不胜唏嘘。兜兜转转，多数人带着对现代诗的宏大抱负和有心无力的使命感，转战微信诗歌群去了。剩下屈指可数的倔强者，带着对博客的偏爱与不离不弃，虔诚依旧，涛声依旧。风雪夜，有二三子天涯若比邻。谈枕边书，伴天边月；写三五字，对几行诗。个种滋味，亦如五柳先生所言：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虽素未谋面，却神交已久。写字间，眼光交汇，就重新演绎高山流水，既为金石琴瑟，又是良师挚友。写字也是一种宿缘，诸多欢悦，余生当细品。

写写写，写不出文字中的千鈡粟。腹内原本草莽，即便假以时日，也不能大富大贵。一路跋山涉水，写得笨拙，写得拥堵，写到失去信心，乃至怀疑人生。更多的时候，则荒废了岁月，空度了人生。更多的时候，反省自己既无天赋，又缺后天的艰苦努力与持之以恒。一切都是借口，我负文字，文字焉能不负我。终究无力让文字在手下潮起潮落，变成和自己一起风花雪月的花容月貌，百年后留下一枝红艳露凝香。

写写写，写不出文字中的颜如玉，也写不出文字中的黄金屋。据说这些美得不可方物者都在书里，象征着理想国遥不可及。若说阅读就能触及，环顾我所居兮，简陋的书柜两三个，旧书新书也装不下。翻翻翻，把书翻遍，独不见美人如玉剑如虹。想起与友偶遇，谈及购书，我自谓叶公好龙也。在这个所谓的后现代社会里，一切都在快餐化，能做到书非借不能读也的人，还能有几个。古调虽自爱，今人已不弹。娱乐至死的时代，究竟是东方繁华世界的小悲哀。学古人活，类古人死。唐有诗，宋有词，元有曲，明清有小说，今天的我们还有什么？呵呵，笑曰：我们有推特、微信和博客。

博客虽然曾有大众化的趋势，但文字的赏写毕竟是小众的。博客从饕餮十年，到烟花渐冷，期间的繁华与热闹，就如大观园里的世界一样，有顶点，就有谷底，有欢聚，就有离散。曾经的阆苑仙葩，只剩了冷月葬花魂。曾经的沧海，变成桑田了。冯梦龙在《醒世恒言》中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我们活着活着，聚着聚着，就走丢了，就失散了，或者，就变成了花草树木的一部分，长在了你的花园里。或者，变成了尘埃，陪着你一直在低处爱着。

记得读《红雪岩》，那句灯火下楼台，让我黯然神伤，后来就和笙歌归院落一起读，那种人去楼空，烛灭烟消的结局，让我黯然销魂。由己推人，再追溯逝去的每一个王朝，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一场戏的参与者？而散去的不只是民国风流，还有秦皇汉武和唐宗宋祖诸王的英雄伟业。而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你以为只有断桥边的梅花？北方有佳人，倾国倾城的你，连同倾国倾城的故事，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