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25）

林雨洁即将从江城大学毕业。毕业前的一天，她所在的班忙碌极了，也热闹极了。她这个班有许多文艺骨干，除了会写诗、写散文、写小说的，还有摄影爱好者、吉他手、手风琴手、口琴手和歌手。他们既弄文学，也好文艺。这一届的学生，被系里的老师们戏称为“黄埔一期”。实在是人才济济。

眼看学生们即将离校，他们想着要给母校留下点什么，几个班里的活跃分子就商量好，要在学校独立办一场“告别”晚会。他们的申请得到系里的认可。

是夜，当夜幕降临，全系学生在一个礼堂聚齐，林雨洁班上的同学更是一个不落，外加班主任也来了。

这班主任姓王，她看上去四十多岁。虽人届中年，但身材保持尚好，她身形修长，面容姣好，加上长年累月钟情于书卷，所以气质颇佳，是一位典型的知性女教师。

今晚，王老师内心也颇不宁静。她带这群学生四年了，朝夕与他们相处。虽然成年学生居多，但时常还是有事务需要处理。比如，南方来的人初来乍到，语言交流有点问题，导致在食堂充值饭卡时遇到误会，王老师就要去食堂财务室交涉。在课堂，遇到学生听课不满意时，她需要与相关老师做些交流，调整一下。遇见积极上进的学生在入党问题上有烦恼、有难题，她也要与学生促膝谈心，或者，与系党支部做些说明，甚至去为他们争取入党名额。

四年来，王老师没少为同学们操心费神。

今天，开过这个“毕业晚会”，她就要为他们送行，让他们奔赴全国各行各业。于她，在心中既感到欣慰又有太多不舍。

王老师正想着这些事，舞台的大幕徐徐拉开。她带的班，由学生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台晚会正式开始了。

学生们吹拉弹唱，一个节目接一个节目上演着，王老师怀着激动的心一一欣赏着。今晚，她很激动。

其实，她也准备了一个节目，那是田震唱的一首歌《干杯朋友》。头天夜晚，她练这首歌许多遍，当唱到“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忽然间再也忍不住泪流，干杯啊朋友”时，她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流满了脸庞。她以为，她会在第二天的晚会上一展歌喉，为同学们送去特殊的祝福。然而，眼看晚会就要结束，班长几次过来询问她要不要上一个节目，而她，始终没有答应。也许，她无法克服一贯的矜持；也许，她怕自己在台上不能控制情感的闸门。总之，她终于没有唱那首她为之准备了一个晚上的歌。

晚会最后一个节目，是一首大合唱。

全班同学都上场了，他们统一着装，参差错落分成几排，唱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老歌。王老师坐在台下，眼望四年来她熟之又熟的或长或少的一个个面孔，聆听那支耳熟能详的歌曲，想到从今往后她的学生们就要远离母校，她心中的激情荡漾开来，她的情感里混同着昨晚练歌时的情愫，眼中的泪水一股脑儿汹涌而出，无法自已。

歌声结束了，王老师第一个冲上舞台 。她挨个儿拥抱她的学生，如同拥抱她的孩子，她要把深深的祝福通过双臂传递给学生，送他们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