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人生很短，做一个有趣的人》03
By：泽骨子
这是在自己在简书的《万卷书&万里路》文集第一本书，第二篇。
《人生很短，做一个有趣的人》03，作者：汪曾祺。
本书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根据汪老笔下的主题：食物、美景、经历、世事，来划分，于是有了人间有味、草木春秋、随遇而安、有情世界这4个板块。
今天给大家分享的是第二卷：草木春秋。
汪曾祺
01
如果说昨天的“人间有味”卷，讲的是四方食事，那今天的“草木春秋”卷，便是讲人间草木了。
还恰好，四个字四个字的，都曾被汪老用作文章名，发挥了一篇。
所以我喜欢这个老头儿，他起的名说的话，都特别合人胃口。
草木春秋，自然写的是他钟爱的花花草草了，在这个友情世界里，到处都是他钟爱的食物。
于是有了他笔下，不同的，肆意的，鲜活的，曼妙的，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
当然，他写花草，也是写情。
毕竟，中国人，写文章，总有一个“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
尤其到了文人，不管什么样的，笔下一到写景，总是发挥得特别多，对于汪曾祺，也是如此。
所以，他写花草，也写了很多诗，我想，这可能诗“人间有味”卷里的吃食没有的待遇。
毕竟，美食面前，当然是先吃为快，哪有那么多功夫当场挥诗一首，顶多吃完心满意足来个回味罢了。
汪曾祺
02
一个人的文字里，藏着他读过的书，走过的路——我一直相信这句话的。
所以，读一个阅历丰富的人写的文章，会读得很充实；读一个会写文章的人写的文章，会读得很舒服。
而读一个既阅历丰富，又会写文章的人写的文章，会既充实，又舒服。
而汪曾祺，就是这样一个人。
“草木春秋”一卷，是有情有景的。
他自己说，他写的文章里都带来“水”，不是直接地写到水，就是带了水的感觉——这与他的家乡有关。“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品风格。”
谈到这里，思乡了。于是《我的故乡》这一篇，娓娓道来。
《湘行二记》里，一篇“桃花源记”，一篇“岳阳楼记”，就是两篇很单纯的游记，但是你细细品来，很有意思。
一是他对历史的考察，一是他自己做的诗。
要说“考察”，其实也不严谨，毕竟他说的很随意。比如“擂茶”的来历，“桃花源”的看法，“岳阳楼”“滕子京”“岳阳楼记”等一些名胜名篇的体会，他似乎只是在文章里随口一说，但是不妨碍读者沿着他的思路跟着他一起胡思乱想。
是的，“胡思乱想”，毕竟，他自己说的也是“我总怀疑”，但我们是有依据的“胡思乱想”，
是很有趣的，因为他自己想着想着，就开始发笑了。
吕洞宾的绝句：“朝游岳鄂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很有点仙气，但我怀疑这是伪造的（清人陈玉垣《岳阳楼》诗有句云：“堪惜忠魂无处奠，却教羽客踞华楹”，他主张岳阳楼上当奉屈左徒为宗主，把楼上的吕洞宾的塑像请出去，我准备投他一票）。
他自己做的诗也很有意思，别的文章里少有，只有在写草木时，他会忍不住。
凡是文人，到底是有点“嘚瑟”的意思。
老头儿很活泼。
汪曾祺
03
我觉得他写文章是快乐的，但是如果有的选，他似乎更愿意去做一个花匠。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做一个快乐的花匠！
他在《人间草木》中也曾描写：
下雪了，过年了。大年初一，我早早就起来，到后园选摘几枝全是骨朵的腊梅，把骨朵都剥下来，用极细的铜丝——这种铜丝是穿珠花用的，就叫做“花丝”，把这些骨朵穿成插鬓的花。……我把这些腊梅珠花送给我的祖母，送给大伯母，送给我的继母。她们梳了头，就插戴起来。然后互相拜年。
我应该当一个工艺美术师的，写个屁小说。
看吧，难怪老头儿一些到草木就激动。
真好呀，因为喜欢，也喜欢的浓烈，单纯。
04
我觉得，他是真的对花花草草有偏爱，哪怕“民以食为天”也不能越过去。
在这一卷的文字里，出现了很多任性、自在、又可爱、亲切的话，温柔了很多，也淘气了很多。
做个摘录吧，方便以后回味，往后的文字里，说不定就没这么多温柔和淘气了。
紫苏叶子上的红色呵，暑假快过去了。
若我在临水照影里，想起你，若我在柳枝新绿前想起你，若我在一切无从说，说不好的美丽里想起你，我在那一切陶醉里，已非自醉，你可曾感受到，遥远的举杯致意。逝去的从容逝去， 重温的依然重温，在沧桑的枝叶间，折取一朵明媚，簪进岁月肌里，许它疼痛又甜蜜，许它流去又流回，改头换面千千万，我认取你一如初见。
缅桂盛开的时候，房东和她的一个养女，搭了梯子上去摘，每天要摘下来好些，拿到花市上去卖。她大概是怕房客们乱摘她的花，时常给各家送去一些。 有时送来一个七寸盘子， 里面摆得满满的缅桂花！
带着雨珠的缅桂花使我的心软软的，不是怀人，不是思乡。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
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谅的。
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一一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人到极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这种比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
在黑白里温柔地爱彩色，在彩色里朝圣黑白。
浮云一 别后，流水十年间。曾经知已再无悔，已共春风何必哀。虔诚地呼唤风。 那一刻，人与天有种神秘又真诚的交流。光才是现实世界，而树木不过是用来反映和折射光线的间隔物.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 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汪曾祺
先到这儿了，下一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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