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柿子红
霜降柿子红
北方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太阳不愠不火,气温不高不低,风儿不疾不徐,就连衣衫也是不厚不薄,恰到好处。每到秋天,我总愿意跑到原野里,去感受天高云淡,感受草黄叶红,感受无边落叶随风萧萧而下,感受秋日阳光的温暖和从容。
但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短,酷热难耐的夏天刚刚过去,就是连续四十多天阴冷萧瑟的秋风秋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更加怀念往年亮晶晶明艳艳的景象了。所以,当秋雨一停,当太阳升起,我便急着到处找秋赏秋,想将这份美丽留在镜头里,留在记忆里。可惜今年由于长时间的秋雨浸泡,树叶上长了很多黑斑,观赏度较往年大大降低。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树上为数不多地凋零的叶子,失望犹如潮水一拨一拨袭来。
然而,再往前两步,一个大大的惊喜等着我。碧蓝的天空下,几棵柿子树傲然挺立,经过秋风的洗礼,树叶已荡然无存,但红彤彤的柿子却坚守着阵地,像放大了的红梅,像缩小了的灯笼。在蓝天的映衬下,柿子显得格外红,许是没了叶子的点缀,树枝更加苍劲有力。
霜降柿子红“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古老的农谚里包含着太多的哲理。霜降是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接下来就要立冬了。秋风起,干燥来,作为秋天最后成熟的果实,柿子可以清热躁,润心肺,养脾胃,营养丰富,甘甜可口。
小时候我们可吃的水果十分有限,临近冬天,除了为数不多的国光苹果,能记起的只有柿子了。
柿子大概是最狡猾的一种水果,明明已经红的剔透,却偏偏还要分生的熟的。因为太馋,因为心急,因为分辨不清,我小时候常常被哥哥姐姐捉弄,尝过不少酸涩的生柿子。但由于对柿子的热爱,却是不怕尝试,愈战愈勇,到了现在,自然总结出了吃柿子最好的办法,挑拣软透了的柿子,取掉根蒂,用嘴巴轻轻一吸,其汁液尽在其中。
晒干存放的柿饼也是香甜可口,糯糯软软,那是奶奶的最爱。那时候,每到冬天,父亲总会买回很多柿饼,母亲也会一再叮嘱我们,奶奶没有牙齿,别的东西咬不动,所以柿子和柿饼必须优先保证她。因为爱,父母将柿子和柿饼留给了奶奶,也是因为爱,奶奶又常常偷偷让我们姊妹吃。小时候吃过的味道是一辈子难忘的味道,那时候我总是舍不得大口大口吃柿饼,尤其是上面的那层白霜,总会舔了再舔,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层白糖,直到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柿子的糖份结晶而成的霜……
对于柿子,还有一种吃法,柿子拌炒面。艰苦的岁月里,炒面因其简单易带,容易存放,不易变质等特点,变成了人们出行时必备的口粮。炒面是用糜子面磨制,经蒸、炒等环节做成的,据说其口感一般(我已记不起它的味道了),而秋冬季节,随处可见的柿子成了它的最佳搭档——取掉其蒂、籽,剥皮,将柿子的果肉和炒面细细拌在一起,沙甜可口,回味悠长。做柿子拌炒面可是一个技术活,需要柿子的果肉,不多不少的炒面,恰到好处的手劲,记忆里爷爷一边给我拌着炒面,一边讲述他背着炒面贩碗、卖牲口的故事。
一晃时间过去很久了,爷爷去世了,奶奶去世了,就连母亲也离我们而去很多年了,而我也一晃到了不惑之年,只有那些柿子树还在,那些红彤彤的柿子还在,那些温暖的记忆还在。
现在,每到霜降,父亲都会叮嘱我们吃些柿子,他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每个季节的水果蔬菜都是顺势而生,珍惜大自然的馈赠,顺应大自然的规律,才是最健康的生活方式。我想,等我的孩子长大,我也要将这些生活细节告诉他们,也要将这份爱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