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蓝花楹
K先生迟到了,路上不时地传来消息,告诉我他到哪儿了。我知道他着急,是怕我等久了会不高兴。可是我没有。等了近一个小时,才见K先生的车。
K先生解释着他的行程,我没有介意,更没有不悦。回京几天,只得这唯一的空档见K先生,总不能要求K先生摒弃所有,静等着我。
K先生说带我去看房子,近郊的一处房产。当然不是送给我的,这年头即便一个愿送,一个愿受,也得政策允许才行。如今就连妈咪想多过户一套房至我的名下,也无从解决。更别说K先生的房产。且非婚非嫁,若受人如此大礼,也是真的贪婪了。
简书里常看那个女子的文字,带着女儿嫁了一个条件不错,却并不慷慨的男子。半路夫妻,谈不上所谓的爱情,只是找一个差不多的人,一起过日子罢了。她时常为了房子加没加名,而耿耿于怀。其实,大可不必。他若爱你,婚后自然会把房产加上你的名,他若爱你不够,不加,你又能如何?离的开,是你的底气,离不开,就别再抱怨。况且,没有与人经历白手起家,何来指望日后的坐享其成?女子惦念别人的房产,还不如指望娘家和自己,来得更实际。
K先生的这套房,是多年前购入的,一直空置着,没有装修。远离市区的喧嚣,K先生说是京城为数不多的净土。如今他的母亲身体不好,K先生想让她在这鸟语花香之处,定期居住休养。所以这套房子准备动工装修了。
K先生的车停在一楼的庭院边,我随他走进这三层的毛坯别墅,看着每处的格局,除了庭院和顶层的大露台是我喜欢的,其他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我说“我还是喜欢平层。这样的别墅,楼上楼下不方便,对老人家也是。” K先生说会加装电梯,但他也喜欢平层,当初这房子是与朋友同时购置的,后来房价涨了,朋友都抛了,他觉得这里环境清幽,便想留下让父母养老。说着K先生从身后拥抱我,温热的呼吸顺着他俯下的面容透进我的头发,他说“以后老了,我们也在这里品茶养花,好不好?”
我没有想过,他会在老去的画面中勾勒有我存在的场景,我感动着他的话语,吵吵闹闹走过的日子,你的憧憬里还有我。
我说“以后,孩子长大了,我要去环游世界,在每个喜欢的国度都住上几个月,人生一辈子,我不想在同一个国家,一座城市待到尽头。”
K先生说“可以环,环了回来,也得找一个地方歇脚,就选这里。你想装修成什么样子?”
我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呢?我没有深入想过,但我梦想的家门前,要有一颗蓝花楹树。到了初夏的时节,树上会垂满紫色的花儿,而我就住在树下的屋内。树是我的,花儿是我的,就连落满紫色的路面都是我的。
不过很可惜,蓝花楹生来就不适合北方的季节,我的浪漫也注定属于南方。
回去的路上,K先生顺道转去他父母的住处送东西,再送我与璇她们汇合。K先生一边开车一边电话,问二老是否在家,也叮嘱我在车内稍等他,去去就来。
没想到的是,刚转进小区,就见K先生的父亲站在那儿,连进停车场都成了奢望,我和K先生惊讶不已。老人家在不远处向K先生的车摆摆手,我的心里更是兵荒马乱,问着K先生“怎么办”,恨不得哪里可以藏起来。K先生定下神,安慰说“没事”。
眼看着K先生的车驶近,隔着前挡玻璃,老人家的神情似乎也有些吃惊,又不确定的样子。车窗缓缓降下,K先生的父亲俯身与K先生说话,却直直的盯着副驾驶的我,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眼花。
多年未见,K先生父亲的头发苍白了许多。我极不自然地唤了一声伯伯,K先生的父亲也缓过神,回以一份笑容,与我打招呼,彼此都尴尬极了。K先生问“您怎么站这儿”,他的父亲回答“出来走走,等你”,K先生下车,把后备箱的东西交予他父亲,然后与父亲说他不进家了,替他与母亲打招呼。就这样,三人匆匆道别。
我对K先生说,完蛋了,K先生的父亲知道,我的娘家很快也会知道,我没有勇气再想下去。
K先生减速靠边停车,给他父亲发去消息,叮嘱他别与任何人说起,包括他的母亲,我的家人。片刻后,收到他父亲的回复:知道了。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让K先生抽时间回家。
这是要训话的意思吗?只不过K先生的个性,从年少到年长,从来没有听取接纳过。K先生说“我并不担心或畏惧什么,只是担心你的担心。”
我与K先生不同,从小我很怕我的爸爸妈妈,虽然现在父母年迈了,很多事他们依然会参与和给意见。只是我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乖巧,听不听是我的事,但终究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堂弟的感情,已经闹的全家不宁,开始时还知道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后来也顾不得许多,吵得人仰马翻,连带着妈咪婶婶一起犯高血压。我又怎能再多添一笔,让家人永无宁日呢。
也觉得对不起K先生的父亲,他一把年纪了,定会为此事费神,还要替我们守着秘密。并且,也一定觉得我是很差劲的女子,一再的,与K先生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