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人（5）【完】
原作：《人造人間》 原作者：平林初之輔 译编：浪的虛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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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约六个月里，村木博士准确无误地每周去一次镰仓的实验室。他在实验室里做什么研究，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实验的进程令人满意。
房子终于了解到自己怀孕了，博士决定不让她帮忙做实验，也不跟她说话，让她专心静养。
然而，博士在家庭里依旧不变地充当着善良的父亲和丈夫的角色。他用拥抱过房子的同一双手去抚摸着孩子们。用与房子谈情说爱的同一张嘴去和夫人谈笑风生。就这样，对于世间上，对于学术界，博士都是一名模范绅士。在博士身上，我们看到了那种完美的双重生活。
十月末的某个夜晚，要是站在村木博士的别府附近、并且拥有敏锐听觉的人，他只要仔细倾听，应该能从博士的府内隐约地听到婴儿的哭啼声吧。逢不用说，是房子诞下了婴儿。然而这件事谁也没发现。
自那过了几天，位于杂司谷的村木博士的本家里发生了如下的事。「老公，你说过生理学会的秋季大会是在后天？」
夫人有些担心地对博士说道。
「是的，就在后天。」
博士带着理学家的冷静如此回答。
「在开会之前，实验能来得及完成吗？今天来了那些曾来采访过的记者呢。他们都再三地提及这件事呢。」
「没问题的，按照计划，实验能赶得及。」
「听说这次在大学方面，也会有很多教授向你提出咨询性问题，他们都显得兴致勃勃。不过，你应该已经完全做好准备了吧？」
「比起一百篇报告，一个实物更能成为证据。我打算那一天把实验的实体公开。」
「哎呀，如此说来。实验已经成功了？」
夫人怀着按捺不住的喜悦问道。
「还没有成功。不过还有两天充裕的时间，预计在那之前可以完成实验。」
＊ ＊ ＊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到镰仓的博士，一整天他都呆在实验室里。从隔壁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除了博士忙碌地团团转走动的脚步声、从自来水管里迸出的流水声、以及玻璃器皿触碰交织的声响之外，还有那能用灵敏鼻子闻嗅得出的一丝丝药物的气味。
＊ ＊ ＊
在第三天，终于迎来了大会开幕的当天。打破惯例地用××报纸的礼堂改造而成的会场之中，入场时间还没到，就摩肩接踵地挤满了热情的听众。全国学术界的名士新闻记者都并排在讲台的两侧坐成一列。由于今天大会的主题是博士的报告演说，因此主持人在结束了开幕词后，
村木博士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里登上了讲坛。千余名听众的视线一齐投向了博士。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博士用着平静的语调简单地报告了实验的经过之后，他一边说着「现在，请各位好好过目一下那个实验婴儿」，然后一边朝后方使了一个眼色。
一名老妇人呈上了一个装有淡红色液体的玻璃盘。玻璃盘内，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健康婴儿被巧妙的装置支撑着身体，并且浸泡在液体之内。
「这个孩子通过八个月的时间就成长到如今这个样子。由于液体的温度和营养的关系，比起在子宫内发育约缩短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我认为，这个时间可以缩短到六个月左右。这个孩子是男孩，但是我认为通过胎生期的手术可以随意决定其性别。目前，虽然我一天数次使用第二村木液为其淋浴，但在周围环境产生突变的情形下，效果如何将会是一个悬念。再过一个月左右，我打算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去养育。」
博士一旦报告完毕，就帮老女人把玻璃盘搬进了后台。场内的掌声经久不息。
在镰仓的别邸里，内藤房子在喝过早上老太婆送来的牛奶之后，接着迷迷糊糊地给婴儿喂奶，继而在不知不觉之中又熟睡过去了。
她从既深且恶心的酣睡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小婴儿依然睡得非常安稳。她正如无法抗拒可爱的事物一般，亲吻了天真无邪的婴儿额头。尽管她总感觉到婴儿身上有一股葡萄酒的味道，但她对此并没有十分在意。
「啊，你醒来了呀，我见你睡得太香了，所以没叫你起来吃午饭。」
一边说着，老太婆送上了晚饭。
「呵呵，睡得也够久的。」一边说话的博士也跟随其后走了进来，他注视着婴儿的小脸蛋。然后博士在母亲和孩子的额头上轮流亲吻了一下。
＊ ＊ ＊
与此同时，在大学的生理学教室内，热衷于摆弄着试管的阿部医学士独自发出了疯狂的咆哮声。
「这是什么鬼嘛，还取了惊人的名字叫做第二村木液，只不过就是在水里滴上葡萄酒然后加了一些颜色而已。」
第二天早晨，在镰仓的实验室中发现了村木博士的尸体。是吗啡自杀。
「我无论怎样也离开不了你。同时我也无法与妻子分开。我身为世间里弄潮儿的绅士的另一方面，便是一边履行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义务，同时要考虑着那能与你永久相爱下去的方法。那就是在那杂司谷的实验室内的生活。然而，当我知道让你怀了孕，为了避免让你发觉，我不得不诉之以更大胆的第二步手段。这就是人造人实验的初衷。昨天我对你用了麻醉药，并且拜托了老佣婆，把我们的爱儿带到了演讲会场。虽然总算在会场上把一切都蒙混过去，但最终还是蒙混不了我的良心。对于蒙骗社会、欺骗家庭、亵渎学问、最后甚至连恋人都瞒骗的失德男人来说，仅存的路，就只有死。孩子就拜托你了。」
房子把博士的遗书抱在怀内，在产褥上一直哭个不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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