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何日待竹马
一
姜萌到办公室才发现停电了。加班加了一个多月了，这电停得工人们都大喜过望，差点没欢呼起来。
“姜儿你不准走！你留这儿守电话！”看到姜萌也准备走，八点都过了，苏乾这个纨绔嘴里还冒着牙膏泡沫，穿着被单一样阔大的T恤和消魂大裤衩赶紧追出来喊道。他经常睡办公室，为了晚上自由自在的打游戏。他要是敢在宿舍打，周朝云会直接拿铁尺追着他揍。
姜萌想反正也没事，她也不爱出去，守就守吧！
守电话真心是个无聊活儿，姜萌陷在软乎宽大的皮椅里，拿出手机给瘦子发信息。苏乾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十分不满，故意凑到她后面，抻着脖子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姜萌转了个身，苏乾什么也没看到，更不满了。
“我刷了牙的。”
“我看见了。”
“那你躲什么？”
“我手机不能给你看。”
“……谁稀罕哪？”
苏乾手痒爱撩闲，嘴里说着，又伸手去捞她的马尾，故意拿发尾挠她耳朵。姜萌还是不理会，她知道越理会他会越来劲。
“姜儿我饿。”
姜萌这才转头，茫然的眼神从眼镜上方跑出来对着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她对着这一团模糊，感觉二十二岁的苏乾邋遢懒散又有点可恶的顽皮可爱，既想打他一顿，又有点想抱一抱他。
她觉得自己真是审美有病。
但她只是站起来，准备去给这位少东家去买早餐，都不用问，她知道他要吃什么。
苏乾看着她出去，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可别跑了啊！”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珠黑而亮，不近视，眼尾是天然含笑的。
姜萌也跟着笑了：“那你自己去买么。”
苏乾故意板起脸：“给你机会孝敬下你少东家，谢就不用了。放在心里就行了！”
姜萌这回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下楼去了。
苏乾看着她的残影，嘴里哼笑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在QQ上给李融请安。
李融是他在学校就倾慕已久的御姐型女神，她的追求者众多，苏乾在其中泯然众人，但是少年心性，难凉热血，总想着凭自己一番赤诚，守到云开见月明。
他从李融的相册里下载了几张高清照片放在手机里以慰相思，每一张上面都是同一个容色明丽的少女，脸若春花晓月，眼如秋水寒星，自带女神气质，苏乾每次都看得浑身酥软，傻笑不已，想起昨晚李融说要来看自己，兴奋莫名，顿觉得自己能得到李融的青眼真是三生有幸！
看了一会儿，莫名很为姜萌担忧。
因为姜萌看上去实在太傻了，既不时尚，模样也平淡，关键连撒娇都不会，估计都没有男的要看上她。
姜萌是他两年前从人才市场捡回来的，公司要招一个排版的，老妈赚钱厉害，却不懂用电脑，于是派了他去招工。
姜萌是个妥妥的生手，工作找得疲惫不堪，穷得快连卫生用品都买不起了。
苏乾收了几张简历，快到中午的时候，人潮都开始退场了，听到姜萌在他隔壁面试桌前老老实实说自己没有实际工作经验，但是打字绘图没问题。
他听姜萌这样说，感觉看了个大笑话，心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他冷眼瞅过去打量姜萌，看起来倒也不像个蠢人，大约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便心里迅速盘算，人虽然笨了点，但这么实诚的少见，符合老妈的要求；生手虽然麻烦点，但应该要求也低，再说带回去有他亲自教导，还愁不能上手？
他那好为人师的毛病蠢蠢欲动，简直想伸手把姜萌从隔壁拉过来，心里恶劣的盼着她被隔壁拒绝。
隔壁果然收了简历让她回去等消息，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又一次隐性拒绝用完了姜萌最后一点勇气和精力，准备今天到此为了。
苏乾喊了她一声：“哎，美女！找工作吗？能看看你的简历吗？”
他是个没什么记性的人，却始终记得他说让姜萌到公司去复试时，姜萌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眼睛一亮的欣喜，觉得她那毫无掩饰的表情十分有趣，简直称得上无邪。
说复试基本上就是定了。
姜萌顺利上了班，果然如他所想，丝毫不挑，什么活都肯做，脾气也好。他虽然混，但教起人来十分尽心，意外的是姜萌看起来笨，学东西却非常认真，理解能力也很强，竟是个一点就透的性子。这下苏乾简直不能更满意。兼人是他带回来的，私心里觉得姜萌是他的私人跟班，不由生出点老鸟护雏的情结，同时觉得自己是姜萌的大救星，她这样的脾性，去了大公司怕是被啃得渣都不剩。
公司小，平时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顶着，又累又无聊，他又是憋不住话的性子，没个人跟他说话简直像要他的命。姜萌来了，正是一位好听众，她会一直听他夸夸其谈，恰到好处的回应一两句，不嘲笑他的轻狂和幼稚，也不单纯的敷衍附合，简直让他生出一点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姜萌自己争气，她喜欢绘图设计，苏乾便把自己学的那点东西倾囊相授给她，三年来，她独自竟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作品了，想由野路子转康庄正道，苏乾便帮她报考了正规的院校，她越发努力起来，工人下了班，她还在办公室写写画画。
他俩电脑是背靠背的布局，苏乾每次一高兴，只要周朝云不在，那大臭脚就直接翘上来，正对着姜萌。姜萌把他当小孩子包容，对他的恶行视而不见，做起版来十分投入。周朝云就欣赏她认真，做版错误率特别低，比苏乾好了一百倍。
苏乾不但不生气，还十分得意，心想：她做版好不也是我这个师傅好？而且我是要管整个公司的！做版这样的小事，有她给我做不就行了？倍加觉得他俩组起来正是一对100分好搭档。且有她在，他还能少挨点打。
他嫌他爸妈人老了思想保守僵化，雄心勃勃地想要图谋篡位，扩大经营，他做得过于明目张胆，无遮无拦，几次三番跟老周顶嘴，老周开始把他当小孩子不理会，但是有时候他有理有据的拿各种数据分析咄咄逼人的逼着老周按他的意思做，老周喜欢脚踏实地保险可靠的方略，虽然实际经验足，但是毕竟脑子反应不如年轻人了，快被他追击得丢盔弃甲，又决不肯去做空中楼阁的冒险，烦不胜烦，索性把公司所有的资料都锁了起来，还把钥匙私下给了姜萌，交待姜萌说钥匙不能给他。姜萌不成想老周如此信任她，又不想苏乾生气，一时觉得五味陈杂。
苏乾发现资料锁了，全然没想到钥匙在姜萌手里，只是气得蹦起来老高，要跟老周断绝关系，老周如同喷火的暴龙，骂道：“孽子！我没名字吗！？你不喊我妈，喊我周朝云也行！你现在就不喊我了？就喊个喂？？要断绝关系我成全你！”
她冲到办公室手持铁尺旋风般卷出来，抓住轻敌的苏乾，当场祭起家法，一铁尺抽在苏乾下意识举起护住脑袋的胳膊上。大夏天，穿的短袖，那一片迅速红肿起来，疼得苏乾一哆嗦，生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姜萌追在老周后面跑出来，吓得脸色苍白，冒着殃及池鱼的危险，走过去抱住她举着铁尺的手，也不敢说别的，只是叫着：“别打！别打！……肖师傅快帮忙扶老板娘休息一下！”
外面工人都侧目看过来，肖师傅远远的站着，正准备欣赏这场悍母训子的好戏，小崽子平时太狂，都不把他这样的老人放在眼里，该打！
谁知才抽了一下，自己被点名了，他只好走过去，拉住老周另一边胳膊：“算了算了，老板娘，苏乾还小呢！不懂事，慢慢来！苏乾快给你妈认个错！”
肖师傅是公司的老人了，很有面子，周朝云看儿子没躲开，虽然觉得还是生气，但是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点心疼，顺着肖师傅的台阶扔了铁尺。
苏乾牙齿咬的咯噔响，圆睁着通红的眼睛，是个又气愤又委屈的模样。
老东西真坏，不懂事不懂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连带着瞪了肖师傅一眼，用力一跺脚，转身跑了。
他和老周这对母子正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都是暴躁性子，脾气上来互不相让，但来得快去得快，他的烦恼不过夜，第二天又涎着脸亲亲热热叫妈。
他看到姜萌能站出来护他，心里十分欣慰，越发觉得自己没白教她。心想她这么讲义气，自己也必得把她护好。
……所以要是姜萌真的没人要的话，那等她老了得给她安排一个闲散的职位，免得她老来无依……他漫无边际的想着，浑没觉得思维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姜萌提着早餐回来了，还不知道自己在老来无依的边缘游走。
苏乾打开早餐，把筷子倒过来，拣了一只虾饺，硬是要塞给她吃，他自己就特别喜欢吃这个，并且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必然是不错的，姜萌虽然还很饱，不好却他的意，就吃了。
苏乾边吃边故意把手机摊开放在桌上，炫耀他的女神，等着姜萌赞美。
姜萌懂他得很，心里觉得他幼稚，却顺着他的心思，很有分寸的赞美了几句，顺得苏乾浑身舒坦。一高兴，忍不住跟她兜了个底：“她说暑假过来看我哦！”
姜萌低着头，温温地笑了一声，说：”这么好呀！那你可开心了！梦想成真啦？”
苏乾点点头。又问她：“你说她过来了我带她去哪里玩好？”
姜萌心不在焉地想：暑假很快了呀！都5月底了。还有一个月……不过来不来也没差，苏乾反正天天都在她面前秀……娇花一般的女孩子，人见人爱，她要是男生，也会被这样的女孩子迷住……
“……哎！”苏乾凑过来喊她：“你神游呢？喊你半天不应声。你不理我我出去了啊！我找盛华陈小姐喝茶去，联络联络感情。你看家喔！”
姜萌：“哦！”
苏乾站起来，忽然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头，飞快地蹦走了。
二
一个月过得那么快，以致于苏乾带着李融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姜萌还灰头土脸地坐在办公桌前勤奋的排版。
她从来没有看到苏乾这样倒饬自己，平时乱糟糟的头发专门打理过了，齐整的梳着二八分，饱满光洁的鬓边垂着几缕微长的发丝，换下了松垮的T恤牛仔裤，白衬衫如雪，扎在简单的黑色西裤里，愈发肩宽腰瘦，平时那混样儿都消失了，还成熟了不少，显出来妥妥的精英样儿。
姜萌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客户过来了，正要过去招呼，等看清人，忽然脸不可抑制的红了。她惊慌失措，苏乾从未如此人模狗样，使得她心里那不可言说的秘密忽然失去控制的膨胀了数倍，再看旁边更加光彩照人的李融，她简直不知如何自处，一边在心里竭力抑制自己的失态，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迎上去打个招呼，招待宾客本就是她份内之事，可是这个算不算客呢？万一招待不好，苏乾会不会生气？
苏乾带着李融走了进来，偷偷朝她得意的眨了眨眼，李融也看到她了，她只好站起来，不失礼貌的说了声：“您好！”
李融舞蹈专业出身，身姿挺拔完美，气质高华，声音从容，姜萌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那隐忍了三年的秘密，胎死腹中大概就是最后的结局了。
苏乾并没有为难她，他亲自招待李融，言行是小心殷勤的，和他平时的张狂率性完全不同。
姜萌为他感到难过。
第二天苏乾没有来上班，第三天仍然没有看到他。
姜萌这几天忽然出错率空前高了起来，她漏了一家对账，打错了两份送货单，更糟糕的是弄错了一张版，等发现时已经印了一令纸了。
老周对她还是很宽容的，并没有责怪她，可是她自己懊恼不已，烦躁不安，觉得自己生病了。
她是习惯了隐忍，但也不是刀枪不入。苏乾提到李融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这几年都是向她递过来的一把钝刀子，这刀子一刀刀的锯，平时是针刺般的痛，她以为真正到眼前的时候她会扛得住，没有想到这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直痛到她的骨头里去了。
到周末，她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给自己不见天日的隐秘做了一个无声的切割，切的时候才发现这隐秘三年来长得那么深，深到出乎她的意料，她费尽了力气，切得不干净，鲜血淋漓。
因为实在太疼，她有点想哭，怕自己哭出声，她急急忙忙进了浴室，把花洒打开，装做一个正在洗澡的样子。借着水声的掩盖，她低低的发出喑哑而绝望的哭声。她哭得头昏眼花，耳朵嗡嗡的响，手指是麻的。浴室的镜子上溅了细小的水珠，映出她颓丧的哭相，一点也不梨花带雨，眼睛红肿着，鼻头也是红的，涕泪交加，又可笑又可怜。
连自己也觉得难堪。况且这样浪费水很不应该，她平时还是挺节省的。
等再走出来她又是那个无欲无求的姜萌了。
只是三年的努力好像忽然失去了方向和意义。
三
辞职书交到老周那里，老周问她原因，她说家里觉得她年龄大了，该回去相亲结婚了。
老周虽然觉得很惋惜，也很舍不得她走，但是也不能耽误人家终身大事，便不好多说什么了。同时请她自己看着再招个人进来接替她的岗位，这也是份内之事，她答应了。老周也没有告诉苏乾，因为苏乾这小子这会儿有了美人，江山也不要了，人影子都见不到。
苏乾是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才一个人回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没有回宿舍，太晚了怕打扰其他人，直接去了办公室。
第二天早上工人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他还在床上睡觉。他不习惯关门，觉得憋闷。说来也奇怪，姜萌跟他明明是二十岁才认识，可是他就觉得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青梅竹马一样，在她面前他十分放松，不会有任何的包袱和压力。
可是今天不一样，办公室走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忽然发现里间睡了个人，顿时吓得叫了一声。姜萌跟在后面，愣了一下，才想起可能是苏乾回来了。她连忙示意小姑娘噤声，然而苏乾已经醒了，他爬起来挠挠头，满脸起床气，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姜萌说：“你回来了？这是小夏，小夏这是苏先生，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请教他。”
小夏还算机灵，既然姓苏，那应该是少东家了。只是觉得这少东家出场的方式好像有点奇葩。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苏先生好！”
苏乾皱起眉毛，有种地盘被入侵的不快，又有点不明状况的不满，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待他洗漱完，清醒了点，这种不快越发严重了，他起初以为小夏是招来放在车间的新工人，却发现不是，姜萌在把每一样她日常要做的事交待给她。
他想跟姜萌问个清楚，可是姜萌一直很忙的样子，并不理会他。他心里搁不得事，跑到楼下僻静处打电话问老周是怎么回事。老周说你回来了正好，姜萌家里让她回去相亲，辞职了，让他帮着看下小夏做事行不行。
苏乾得到了确认，越想越生气。既没想过姜萌会辞职，觉得理由也太扯，她能有多大？二十二岁，才刚够打出结婚证的年龄。
他转身上楼，不顾姜萌在工作，把小夏支到车间帮忙，自己挂坐在姜萌的办公桌角上，长腿晃荡着：“姜姜，春天还没到，你就思春了吗？辞职干什么？还是最近乾哥不在累到你了？你要想相亲，乾哥给你放假半个月，你相好了再回来。”
姜萌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糟心极了，瞧！又来了，苏乾就是这样，对她热心极了，但他这样热心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她想听的。
姜萌看他一眼，满腹都是不可言说的话。轻声说：“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了，想挪挪。”
“挪哪不是赚钱？你是不是觉得工资低自己不好意思说？我去跟我妈说，让她给你加工资。你一直做得这么好，她会同意的。你希望开到多少……”
姜萌无情地说：“你开不到那个数。”
这倒是出于苏乾意料之外了，姜萌从来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微微有些诧异：“姜姜你出息了呀！长野心了？来跟你乾哥说，看你的野心有多大？”
姜萌随口胡说：“三万。”
苏乾哈哈笑起来：“你乾哥都没三万呢妹妹！你这是要把自己卖了吗？”
他觑着姜萌的神色，“你不是为钱。到底是为什么要走？……遛你乾哥好玩吗？”
苏乾觑着她的神色，审视她拒不合作的态度，感觉到她是真的要走，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说不清楚不准走啊！”
“腿长在我身上，我要走你能怎么着？”
苏乾愣了，姜萌从来没有这样冷漠刻薄的说话：“我……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就这样回报我？你可真狠！”
姜萌脸上倒显出笑模样来了，说：“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掏心掏肺地对我。”
一时小夏倒回来拿东西，感觉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蹑手蹑脚的赶紧跑了。
苏乾伤心了，焦躁的点头：“我对你好我也错了？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是不？”
姜萌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他：“不是，我从来没觉得你有什么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外打工本就是无根之萍，谁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呢！”
苏乾略感安心的同时，难得的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儿想调节一下气氛，哈哈笑着说：“真思春了？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不然怎么舍得抛弃你乾哥，亏乾哥这么舍不得你走。”
姜萌像一个心怀赃物的贼人，既害怕赃物被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又有点赃物被捂坏了的不甘心，苏乾东一锤西一斧，再凿砍下去赃物就要见光了。
她勉强笑着：“有什么舍不得，总要有舍才有得。”
苏乾榨不出她的真心实意，烦躁起来，抓住她正在绘图的手，说：”别做了！讲太多废话没意思，一句话，你不说清楚我就当你喜欢我，吃醋了要走！“他本来是厚着脸皮混说的，想激她一激，结果没想到歪打正着，姜萌脸霎时红了，甩开他的手，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苏乾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开窍了，越想越像，盯紧了姜萌，小心地说：“……是真的？”
姜萌破罐子破摔地倔强着：”是又如何？”
苏乾看着她半响，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真的么？啊？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告诉乾哥？”
姜萌被他笑得心里也松快了些，嘟囔着：“有用么？你又看不上我。李融才是你女神。”
苏乾站起来，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返回来叹了口气，正色说：“我知道我如果现在说……说我其实很在乎你，可能你不相信。和他们在一起，都不如和你在一起自在。李融……我和她见面的第一天，就觉得其实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可能我这些年对她只是倾慕，像欣赏任何一个美女明星一样，她的野心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满足的。这半个月我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她来的第二天就去厦门了，去见别的朋友了，那个朋友我也认识，就一起出去玩了玩，他们又邀我做一个项目，我想反正去了，就跟着观察了一段时间。不然这么久在外面浪，你觉得我妈不会打死我吗？”
姜萌呆呆的看着他，想明明他那么喜欢李融，这样说是不是逗她玩？因为不敢相信他的话有几分真假，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苏乾又逗她：“来说说你是怎么看上乾哥的？”
话讲开了，姜萌也不扭捏了，淡淡地说：“大家都说你莽撞、幼稚，举止又粗鲁没礼貌，不讲卫生，又懒……”斟酌了一下：“可是我觉得你有冲劲，思维敏捷，懂的又多，心胸开阔……还很天真无邪，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可是你那么喜欢李融，我只是个打工的，还这么普通……”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苏乾又笑起来：“你嘛，确实是条件差了点，又笨又不会打扮，又不会撒娇，你是白做了一个女生，李融可比你强了一百倍，你不知道我一直担心你嫁不出去呢！不过……”
他观察着姜萌窘迫的神色，放低了声音：“既然李融没有这个担忧，那么我也许应该多救助一下你个困难户啊！”
困难户的脸又红了。
所以，他们现在要考虑一下，要怎么跟老周说不辞职了呢？啊！还有小夏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