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歌 信神者2

“亲爱的，给莉迪亚和约翰尼讲讲你的灵魂曾经看到过什么？”沃尔克温柔地看着女儿。约翰尼知道他的期待，但是却很难回应。

露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教会交流。“有一次，我在我的儿童房里，与我的小娃娃一起玩，那时门是关上的，但是窗户忽然就打开了，那时我就想，那是耶稣的神迹。现在我希望自己可以受洗。”她眼中有着与父亲一样的期待。约翰尼不知道是谁带给谁的，这件事要是换一个环境，他会非常乐意。

“因为这个想法，三周前她来找我。”父亲沃尔克的脸上充满惊喜，就仿佛这是天父的赠礼一般，不过这当然是天父的赠礼。“是这样的吧，露莎！”他看向女儿。“因为你的生活......”

“在上帝的怀抱之中......”小女孩接上了他的话。

“交于上帝的手中，因为你想让他走进你的内心。”沃尔克继续说。

“因为他原谅我的罪孽。”父女俩一唱一和。

“很棒！”母亲也加入进来鼓励女儿。

约翰尼眉头紧皱，如他所料沃尔克最终还是提出了他的请求。

“我们希望能约个时间给露莎受洗。”

约翰尼当然不会答应这件事，这将会有损天父的荣光。遵守教义的人绝不会这么做。但是对待沃尔克必须要委婉。

“我们不需要这么着急，对吧！”他看向沃尔克。

“这个嘛，她现在总在说，爸爸，要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因为我还没有受到过洗礼。”沃尔克拿起手，用袖口在眼角摸了摸，看起来像是在强忍悲伤。

“沃尔克，我们做的是精神洗礼，不是普通的点浸的洗礼，你是知道的。”约翰尼再次向他强调这一点，希望他能明白，并且理解自己的苦心。

气氛到这里变得有些僵硬，沃尔克的妻子无法忍受，于是带着女儿先上楼参观，莉迪亚为她们带路。

不过沃尔克显然有些没能理解，“让孩子来到我身边吧！主是这样说的吧！”他辩解，想要说服老牧师。

这下约翰尼是真的生气了，“受洗是关于灵魂的事情，人要承诺终生奉献给上帝，露莎根本就还不懂这些。”沃尔克不置可否。“这是个很复杂的话题，我们将它推迟一些再说吧！”约翰尼最后建议。

“好吧！”沃尔克似乎也认为现在说不服牧师，决定暂时妥协。

本次交流会在约翰尼的钢琴演奏声中结束。众人合唱着歌颂上帝的歌声。

临别之际，沃尔克强塞给了约翰尼6000欧元，理由是想要为社区的建设做出贡献。。还希望他不要告诉其他人，他并不想引人注目。约翰尼接下并道谢，尽管他十分怀疑沃尔克的动机，但他无法拒绝。

“另外受洗的事，请您再考虑考虑，但不用着急。我不会随便找人帮忙，我来找您事因为您有这方面的天赋，也因为通知过您露莎才找到了上帝，我很感谢您。晚安。”这是沃尔克最后说的话，在拥抱之后他转身离开。

约翰尼看着手中的钱，一股罪恶感油然心生。或许自己不应该收这份钱，在洗浴的时候他这样想到，收了钱之后他就不得不去帮沃尔克做一些事情，而被贿赂将会有损圣父的荣光。他将想法告诉了正在为自己舒柔脚掌的妻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无法独自完成沐浴的全部过程。

“为了社区的扩大，和新的中心的建造，事实上我们需要每一份钱。”妻子安慰她。

“我不能就这样为她洗礼。”约翰尼坚持己见，“人不可能一夜间就成为基督徒，成为基督徒，作为基督徒生活是一种使命，那需要时间，需要人思想成熟，这是一个寻找自我意识的过程。”他试图在内心说服自己，但也知道莉迪亚的话没法反驳，新中心的建造需要每一份钱。而且中心的位置已经确定。他没有后路可退。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约翰尼在教会的还未建造的新址上为教会成员宣传未来的构想。扩大教会的规模是他早就决定要做的事情，尽管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份信念源于何处，但约翰尼知道，是信仰赋予他的能量，他忠实崇拜的这份信仰，是他人生中所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并且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全部。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样的信仰，即使是教会成员也不一定，他们会对很多事情产生怀疑，而这些怀疑会阻挠这份伟大事业的执行。于是他不得不向人们一次次解释上帝的意愿，以及上帝希望看到人们做的事情。凡人们都是愚蠢的，如果你不为他们指明方向，他们就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做，最后还有数不清的为什么？而这就是牧师的职责——传达神的旨意，令一切光明与善在人世间传播。

“您们现在会想了，我们从哪里挣来这么多钱？我们真的需要这一切吗？老年人活动中心，医疗咨询中心，我们需要这些设施去帮助有需求的人们吗？上帝会对此说些什么呢？我们是不是太狂妄了，太铺张浪费了？”他面带微笑，声音中蕴藏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想，他对此什么也不会说，因为我们这些所谓的浪费，都是为了他，为了我们的造物主，他自己。上帝一次又一次的强调，我们应该思考那些更重要的事情，还有什么能比思考这些更美好呢？在我们崭新的房间里醒过来，在这里相聚，成长，做好事。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阿门！”

人群再一次被他凝聚起来，他对这样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他不在乎这个成果，或者说不在意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够了。

但是总会有事情会超脱他的控制。莉迪亚的亲侄子比尔德正在人群中收集善款，将钱交给比尔德令他内心十分不安，他老婆的瘫痪令这个男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约翰尼一直担心比尔德会将善款用在其他的地方。而沃尔克则是在一旁向教众们宣传兴办教会学校的事情，理由是若是基督教学成了必修学科，穆斯林不会愿意让孩子在基督教的环境受教育，这样没法保持高质量的教学水准，而不信教的家庭也会受到影响。

“沃尔克，我能和你私下谈谈吗？”

“当然。”

约翰尼并没有对宗教学堂持有反对意见，他想和沃尔克谈的是另一件事。

“我再次考虑了露莎接受洗礼的事情。”

沃尔克眼睛发亮，似乎来了兴趣。但约翰尼知道，最后他会失望，不过这又算什么呢？坚守立场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这是他的原则，即使沃尔克停止资助，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当约翰为耶稣在约旦洗礼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三十岁。之后，他成了圣子。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了一个声音说，这是我心爱的儿子，今天我生了他。在我们的教会里，我们不为孩子受洗。”他谨慎地沃尔克，这可是一位大资助者，要是沃尔克切断对教会的援助，约翰尼将会陷入艰难的处境。

“真遗憾，那就之好如此了。”还好沃尔克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让约翰尼松了一口气。

“露莎会比你想象的更快长大的。”约翰尼说，这是他能想到唯一安慰的话。

“或许吧！”

要是能多几个像沃尔克这样的人，世界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混乱，约翰尼不仅心想。理解与包容始终是人类拥有的容易被遗忘的特质。脑中有一个理性的声音在提醒他，沃尔克是真的被说服了吗，他对此保持一定的怀疑。当你为一件事情妥协的时候，很多情况下是有其他东西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开车回家的一路上莉迪亚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有什么恼人的事缠绕心间。在约翰尼的追问之下，她说出了实情。与他的小侄子比尔德有关。

“我跟比尔德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他一直在拖着。”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我是他婶婶，我必须得好好管管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莉迪亚继续说。约翰尼心中对这个侄子十分不放心，这小子迟早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但他没有说出来。何必再给莉迪亚增加烦恼呢。

刚下车，约翰尼就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怎么回事？”而莉迪亚则顺着声音向着道路边缘走了过去。一个男人正蜷缩着躺在废弃的旧电线杆下，双眼紧闭，身体不断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