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音尘阙故事

【东晋】吴钩曲

2018-09-26  本文已影响13人  王氏箐娘
【东晋】吴钩曲

* 刘裕X谢晦

* 北府决定成为偶像(?

* 苻天王,我给你报仇了

* 现代感极强吐槽风预警

正文: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义熙十二年,姚秦主姚兴死,姚泓即位。八月,刘裕以刘穆之任尚书左仆射,内总朝政,外供军粮,亲率大军分四路北伐。

  九月,抵达彭城。

  “相公,”谢晦上前一步禀告刘裕,“秦将王苟生献漆丘降王武陵,徐州刺史姚掌以项城降檀将军。”

  “好!”刘裕抚掌而笑。

  他看着座中诸位,皆是整装待发,北伐大业,克复长安,仿佛就在一个不远的明天。

  王镇恶、檀道济领兵,诸屯守皆望风降附,晋军进展神速。十月,王镇恶军占领洛阳。

  次年正月,刘裕自率大军北上。

  然而,但凡对北府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北伐一旦特别顺利,那么接下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北岸魏军的不时侵扰,如同夏日里苍蝇蚊子在耳边无休止的嗡嗡嗡,让刘裕一个头两个大。晋军南岸拉纤的兵士有被激流冲至北岸的,都被魏军杀伤。刘裕派军上北岸攻击,魏军立即退走,当晋军退后,魏军复来。

  “他们以为他们在干嘛,啊?!”刘裕突然拍案而起。

  左右僚属都觉脑中有惊雷乍起,望王弘者有之,望谢晦者亦有之,总而言之,自己在大头目发飙的当口,是不敢说一句话的。

  “相公……”谢晦一双凤目正对上刘裕,这个年轻人跟他的时间最短,却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魏军如此这般,不过是恐我军北上攻魏,若是再这么拖下去,粮草也成问题。既是他们无理取闹在先,我们不如……”

  “了其此处。”温润的声音,因这四个字而染上别样的铿锵。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王弘身上。这句话由一个姓王的说出来……

  个中滋味,只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怎么个了法?”刘裕一向粗惯了,并未觉出这里头有什么不对。

  谢晦握刀起身,白衣拂过众人面前,轻捷如游云,他朗声道:“以弱示敌,诱敌进攻。然后……”猛地抽出刀,以刀刃击刀鞘。

  以弱示敌,诱敌进攻,北府的老套路了,可怎么诱,也是个讲究。

  次日,白直队主丁旿率七百人及战车百乘,抢渡北岸,临水列阵。魏军见数百名晋军登上战车,不明就里,未敢贸然行动,只见阵中坚起一根白毦,迎风招展,仿佛是种挑衅。

  树欲静风而不止。

  双方人马,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先动一步。

  然而当得魏军稍有疏忽,朱超石便率两千兵士携带大弩百张,上岸接应丁旿,每辆战车又上增设二十名士卒,并在车辕上张设盾牌,保护战车。

  恍然醒悟过来的魏军向晋军展开围攻,然而对方似乎兵力不足,只以软弓小箭回应,挠痒痒一般,实在是不够看。

  魏军大喜,三面而至,企图一举拿下。

  看准时机,朱超石遂令士卒改换大弩猛射,并选神射手用箭集束发射,给魏军以重大杀伤。但魏军由于兵源充足,反而愈战愈多。

面对源源不断的敌军,朱超石抹了一把汗。

  “这可……”

  晋军的弓弩,正在逐渐失去作用。

  “报!”突有一小兵来报。

  “说。”

  “相公说,若是扛不过,就将那槊锤断。”

  朱超石不禁展颜,不过略一沉思,便问:“是相公说的,还是相公身边的某人说的?”

  “这……”

  见小兵窘迫,朱超石也不便逼迫他,只道:“下去吧。”

  “喏!”

  他命诸军将士将所携带的千余张槊,截断为三、四尺长,用大锤锤击进行杀敌,一根断槊便能洞穿三四名魏军,所谓洞穿,当然是——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清澈河岸边,俨然成了修罗场,血染红了河水,一路奔流到下游,再也不折返。

  魏军越是往前,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一时奔溃,死者相积。

  激战竟日,终于大破魏军。

  这边大捷,檀道济等又捷报频传,之前粮草的问题,也由王镇恶出面,向百姓收取义租,就这么解决了。

  “关中,倒还是他的面子好使。”刘裕感慨道。

  谢晦与王弘二人皆无话。

  “怎么了?”

  谢晦刚欲言,便被王弘眼神制止——这个难人,还是他来做比较好。

  “有谣传说,王武陵此次并非是收义租,而是……强取豪夺。”

  他虽用上了“谣传”一词,仍挡不住刘裕拍案:“你再说一遍!”

  王弘上前一步,跪拜,道:“王武陵素性贪,此次入关中,敛财无数……”

  刘裕粗粗叹了口气,挥手道:“知道了。”

  他转而又说:“通津阻要,兵粮所急。还是……得马上疏通黄河要道才是。转告傅季友,让他草拟,由沈敬士率精锐翻秦岭,取新道。”

  “翻秦岭?!”谢晦和王弘都惊呼出声。

  “就是翻秦岭。怎么了?”

  说罢,转身离开。

  谢晦面露难色:“秦岭……?是人翻的吗?”

  王弘拍拍他的肩,将他手中一直攥着的两枚骰子掷下,两个六。

  谢晦错愕的目光,掩盖了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摇摇头,跟着大头目走了。

  谢晦重新掂起那骰子,在手心里转了几圈后丢出去,仍是两个六。

  晋军势如破竹,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就听说王镇恶军奇袭,由平朔门攻入长安城,姚泓与姚裕率数百骑逃奔石桥。东平公姚赞得知姚泓兵败,率众往救,士众皆溃逃。

  竟然如此轻松,就入了长安城。

  不,也不能说轻松。谢晦见沈林子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血污淤青,问:“沈将军这是……?”

  “翻秦岭翻的。”

  微风吹过,两人俱展颜。劫后余生的笑,除了喜悦,还有点空落落。

  精锐部曲,折在秦岭的,不在少数。

  而沈林子,家中妻儿,也是许久未见。

  “大概……连你家弘微,都比我和我家小子熟悉吧。”

  谢晦尚且年轻,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淡淡的太阳,淡淡的战场,孤雁划过空中,原始的苍凉。

  打了胜仗,一场狂欢是免不了的,只是狂欢过后,又是寂寥。

  有人生就要有人死。

  谢晦正仔细觑着那脉脉斜阳,烟树参差间,泛泛入云雾,却听得背后道:“宣明。”

  “傅公?”

  定睛一看,是傅亮。

  “相公已很久没出来过了。”

  “是那姚兴的侄女?”

  刘裕新虏了秦主的从妹,有五六日未出帐门。

  “只怕……”傅亮面有难色。

  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怕那女子以命相拼,要为父兄报仇。

  “明白了。”谢晦脱掉身上的大氅,交给傅亮。

  关中之秋,比不得江南,朔风阵阵,枯叶裹挟着寒意,凌冽又刺骨。

  “宣明?”

  谢晦微微一抿唇,道:“看好了。”

  行至主将帐前,竟直挺挺跪了下去。

追过来的傅亮面对诸军将士惊愕的眼神,一样不知所措。

  “有劳傅公——”他面朝帐门,话却是对傅亮说的,“还请禀告明公,礼乐衰颓,是下官之失职,还望明公治下官之罪。”

  白白的,什么礼乐衰颓。

  沈林子本欲上前拉他一把,胳膊肘被王弘钳制住,他不解地看着王弘,王弘只小声与他道:“我数到三——”

  “一——二——三!”

  帐门被掀开,刘裕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将谢晦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道:“你小子的能不能让老子睡个好觉?!”

  “请明公治下官之罪!”

  “治治治!治你老母的——”

  刘裕粗暴地脱下自己的大氅,给谢晦披上:“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学什么不好非学人家苦谏?不就是个女人吗?爱送哪送哪去!”

  如此,才算尘埃落定。

  是夜。王镇恶不知为何,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目光粘在他背后,可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他爬起来,准备出去走走。窗外一只白狐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鬼火。

  他没有害怕,只有好奇。

  他跟着那只狐狸,一路到一处溪涧中。

  他兴奋地跑回营中,把所有人都叫醒:“看那边,是鱼啊!好多鱼!”

  “喂喂喂!宣明你别那么激动!放下钓竿啊!”

The end.

本文有许多致敬的梗。

首先,是王镇恶同学,他是王猛的孙子。那只狐狸嘛……哼哼。

谢晦的钓竿,是谁的梗就不说了。

谢晦苦谏王弘跳预言家,是致敬王珣,毕竟在天师道刚出来的时候他就跳过。隔壁老王预言家属性MAX

还是王弘。“了其此处”这句话由他来说,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谢混乌衣之游那会除了带自己家几个侄子,还带了一个人,对,就是他。益寿写诗念给他听,他说益寿的诗朗诵节目是“三绝”之一,另外两绝我忘了。

休元是个赌棍这个人设真是深得我心,所以接下来我会不停玩这个梗的。

关于这次的视角,我照例是开了南方士族视角,但其实北伐可挖的东西还有很多。然后开了这个视角,比较有问题的地方就在镇恶童鞋身上。他敛财是真的,抢劫也是真的,不过抢的是姚秦宫室里的钱。

  但是南方士族都担心他一入关中就要反。我这里没写吴兴沈氏的线,那个写了才是真·修罗场。因为相对来说,谢晦和他没什么过节,王弘又藏得深,对谁都客气,所以还好。沈家兄弟两个都看他不爽,当初讨司马休之沈渊子死了他还笑,就很……

智商像了爷爷情商不像能有什么办法嘛摔!

晦儿苦谏那段,原梗在此:

「上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未尝视珠玉舆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宁州尝献虎魄枕,光色甚丽。时将北征,以虎魄治金创,上大悦,命捣碎分付诸将。平关中,得姚兴从女,有盛宠,以之废事。谢晦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

  ——《宋书》」

沈约巨巨,文笔真好。

沈约很喜欢在宋书里夸姓谢的帅,我怀疑他是为了突出“我看上的小谢也是风华冠绝呢”。

他写个啥,好像是在朝堂上念什么条例,他说当时只有两个人形象好气质佳声音好听压得住场子,然后补充了一句“而其中一个,就是谢玄晖的爸爸哦”

妈的你是不是神经病哦!

以上。

祥瑞御免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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