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写作梦,在物欲横流里做一名“精神贵族”
一
她的老家在安徽六安市,因家境贫困15岁就辍学,21岁不满第一任丈夫打骂选择离家出走。为了生活,她辗转各地四处打工,干过农活,拣过破烂,吃过死猪肉,拾过大粪,甚至抬过棺材……
后来她远嫁浙江,生活并没有得到改善,她必须靠辛勤劳作赚钱养家,于是,她做起了卖葱油饼的生意,这一做就是20多年。
一辆三轮车,一瓶煤气罐,一口煎锅,每天清晨,她都会推着小车到家附近的小学门口摆摊卖葱油饼。但跟别的卖饼的不一样,她特别喜欢看书,偶尔还写点东西。
生活的艰辛没有压垮她,反而让她探寻到一种滋养青春和生命的方式,那就是写作,让文字在笔端流泻,倾述她对于生活、对于命运的感悟。她那双粗糙的手,白天沾满了面粉和油渍,而到晚上,则变成了在键盘上跳动的自由精灵。
2013年,她在《散文选刊》发表了她的第一篇散文,并获得精锐奖。当她兴奋地把消息告诉亲人时,却遭到亲人的一顿臭骂:“写什么书,我看你是不是有毛病的,家里这么多事情,你还写书,人家大学生也写不好,你写什么书?”
当头浇下的冷水并没有熄灭她的梦想,反而推动她在文学的路上越走越远,她决定要写一部小说。她说:“她们越打击我,我就越有信心,我一定要写本书让她们看看。就像一棵小草,你越用脚踩它,它越要从脚底板的缝子里钻出来。”
然而生活并不是按照你预定的轨道前行,就在那一年,她的第二任丈夫患了癌症。“那时候很无助,孩子要上学,压力也大。”但即使是那样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悲观,没有放弃写作。一边照顾丈夫,一边上街卖葱油饼,夜深人静时,她就打开电脑,写她的小说。
2014年3月,年近五旬的她出版了处女作——18万字的自传体小说《蚁群》。这部小说是她的自喻:“我把自己比喻成蚂蚁,把梦想比喻成白糖,我就是一只追逐白糖的蚂蚁。”
而就在那一年,第二任丈夫去世。丈夫去世后,照顾一双儿女的压力并没有让她放弃文字。几年来笔耕不辍,她已经完成了4部长篇小说和多部短篇小说,累计达100多万字。2016年3月,她还成为浙江省作协会员。
她就是有着“葱油饼大姐”之称的普通农妇赵林。她说:“我的书犹如我的三轮车是个落伍的东西,跟那些宝马、凯迪拉克是有本质的区别,但是我很爱。”
从葱油饼大姐到作家,赵林饱经生活磨砺,依然心怀有梦,这梦想,像一束光,不休不止。
二
他出生在安徽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唯一的精神食粮,是爷爷的七八个木箱上万册的“古书”。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先生”,唯一的积蓄就是各个时代,各种形式的教科书和革命书籍,且是闻名乡里的指画大家。
他自小便受爷爷熏陶,对文学有了初步认识。上世纪90年代,当郁秀的《花季雨季》风靡校园的时候,他的一部27万字的校园小说《涉世之初》也已经成形,没有稿纸,他只能用了农村中糊墙用的油光纸,自己用线装订起来足有六厘米厚。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这部书稿投稿了当时鼎鼎大名的海天出版社,没想到,这部描写农村孩子故事的书很快被采用出版,他也因此获得了1万元稿酬,成为声震远近的少年作家。
然而,文学梦远非那么简单。父亲就在这时告诉他,爱好文学会毁了一个农村人的生活。因为父亲认为,希望和现实永远是天平的两端。
似乎被父亲说中,囿于家庭和学历的条件,他在参军退伍后,还是像许多农民一样,进城打工,在深圳的一家老乡开的物管公司当起了保安。
保安这份特殊的职业,使得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每天正常上下班,他与妻儿吃住全挤在一间10平方米的小屋,每月领着千余元的薪水养家糊口。
工作虽然辛苦,但他还是拿起了以前的书本,又开始继续画从爷爷那里学来的指画。于是,公司里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别的工友下班了以后就在宿舍里抽烟喝酒打牌,而他却躲在楼道的感应灯下看书,趴在那个不足3米的楼道拐角创作指画,趴在拥挤的宿舍里写作。
“那时候也有人问,你写了那么多书,画了那么多画,又出版不了,又卖不出去,改善不了你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呢?但我认为,阅读和创作的本质,是能为你带来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和状态。”他说。
阅读和创作给他带来了平静和坚韧,随之而来的还有奇迹般的机遇。2008年,他被推荐参加深圳外来青工文化节,他的现场指画表演获得了银奖,作品也被人高价买下。2009年,他参加首届农民工诗歌大赛,又获得了银奖,因为这些特长,他成为了深圳首批招调入户的农民工之一。
2009年,他还被深圳市总工会评为“十大读书成才职工”。2011年,他又获得了深圳慈善最高奖项,被评为“鹏城慈善奖行为楷模”。最终,他被深圳读书月组委会选中,成为组委会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就是由一名普通保安成长起来的青年作家——刘永。
无论身份如何转变,刘永仍然保持着自己与书为伴的生活方式:一天工作后,他开始进入自己的空间,阅读、写作。没人时,他会蹲在楼道拐角感应灯下,铺开宣纸,以指代笔,蘸墨作画。
“我一直感恩深圳这座书香之城,这座书香城成就了我的精神梦想,使我从一个草根的农民工,成长为一个因阅读而受到一个城市接纳和尊敬的‘打工精神贵族’。”在自己一篇文章的结尾,刘永这样写道。
三
其实,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当年龄增长,岁月带走了曾经的热血;当工作失败,生活带来了经济上的压力;当亲友反对,心里充满了难言的孤独,你还记得你的写作梦想吗?
一位年满70岁,笔耕50年的老作家说:“在文艺创作的道路上跋涉了大半生,烹文煮字,时断时续。偶有所获,只要在报刊上变成铅字,能与读者文友纸上交流,就很欣喜和满足……”
一位年过不惑,从保安成长起来的作家说:“我把写作当饭吃,当做我的精神食粮去品味,吃得香、吃得有趣。”尽管面对亲友的反对和旁人的不解,但他仍然笑着说:“我不能活在别人的思想里,人活着总要有梦想,有了梦想,前方就有目标,就有动力。”
或许,他们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实里,大多是活在底层的、贫困的、平凡的人;但在书香扑鼻、以梦为马的精神世界里,他们都是一个个骄傲倔强、乐观积极、神彩飞扬的富豪贵族。
我们期待着这样的“精神贵族”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