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人间草木》卷一  人间草木（一）

1.只有巳时将近，它唱一会儿，洗个澡，抖下一团小雾在延伸到廊内片刻的夕阳光影里。

2.那些草有时会吓我一跳的，它在我的耳根伸起腰来了，当我看天上的云。

3.香橼花蒂的黄色仿佛有点忧郁，别的花是飘下，香橼花是掉下的，花落在草叶上，草稍微低头又弹起。

4.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

5.浇了水，不大一会儿，它就从根直吸到梢，简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

6.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7.十月，我们有别的农活儿。我们要去割稻子。葡萄，你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着吧。

8.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里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

9.一棵木香，爬在架上，把院子遮得严严的。密匝匝的细碎的绿叶，数不清的半开的白花和饱涨的花骨朵，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