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少女艾希
二次元少女艾希
1
“三次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和二次元的妹子谈恋爱？”
高洋趴在地上，往上摆着几个圆柱形的玻璃桶，再往上，有一段“呲呲”冒火星的光缆。
光缆底下玻璃罩内泡着艾希，头发四散飘逸，下巴微扬，俊美幽蓝。
几天前，高洋刚用微信里抢红包抢来的十八块钱整，买了不久前发行的Android版《ICEY》。游戏玩到一半，突然雷云作响，狭小的书房上下颠倒，电光火石间，就来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这地方幽森凄寒，周围立着几个大圆柱形玻璃桶，里面泡着一个冰山美人。高洋认得她，这就是《ICEY》的主人公艾希。
她自称被庞白囚禁于此，历经许久折磨，每当外边世界有人来玩自己，就要提起刀来出去砍人。
有次砍机器砍到一半，突然内部数据紊乱电流过载外加显示器爆炸程序重改，艾希一激动，就把正在玩《IECY》的高洋吸入了游戏世界中。
但高洋并没有感到多慌张，抵达艾希所在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艾希加了微信。
高洋说，这是缘。就算再也出不去，也是缘。
2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男人。”
“所以，三次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跟二次元的妹子谈恋爱？”
“这不明摆着吗？”艾希开始磨刀，估计一会又要去砍机器，“三次元的男人又不能穿梭次元壁，两两不能相见，怎么可能谈恋爱。”
艾希磨好了刀，开始穿盔甲，幽蓝色的的盔甲覆盖了她的四肢，还依稀可以见到她黑色的内衣。
“就像你让一个画画的去写小说，肯定写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为什么他画画就能画的很好看，而写小说就不行呢？”艾希用她那蓝色眸子望着高洋，“这就是说，呃...反正这就是次元壁。”
“我不明白。”高洋略做思考状，略微沉吟一下，开口说道。
艾希穿好了衣服，边往容器中爬边敲高洋的头，“不明白拉倒，一会儿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
艾希几乎把半个身子都伸了进去，只还露出个头，“不想死就躲起来，哪来那么多屁话。”
也不管高洋是否会照做，说完就阖上了眼睛，在容器中沉睡过去。
于是高洋躲在艾希身后的一堆破光缆之中，往里头一趴，全然没了踪迹。 趴了许久，原先死气沉沉的光缆全都撺掇着流光，像是无数只斑斓的萤火虫纷飞，不一会就在正中央凝聚出一个如水缸大的人头。
高洋看着他，像是看见了鬼。这人头，有点像蝙蝠侠里的Joker，头发蓬乱，涂着鲜红嘴唇，皮肤惨白。
“在一间昏暗残破的房间中，一个身影静静的漂浮在中间......”
高洋心中大惊，这丑八怪原来就是那旁白！
3
“见到了？”
“见到了，可三次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跟二次元的妹子谈恋爱？”
艾希从容器里回来，身上满是伤痕，盔甲残破出一个大洞，银发散乱。
“你是头一个见到他还能这么从容的人。”艾希边换衣服边说，“我有许多妹妹，第一次见他，没有一个不吓得叫出声来。你没被砍死，看来是没鬼叫。”
“那是自然，我大风大浪，雷里穿梭，什么世面没见到过。”
艾希冷笑，“那你是没见过他的手段，见了他的手段你就知道为什么不能相恋了。”
高洋盘坐在艾希前头，直勾勾的盯着她，“我听说，这个世界里的旁白就是用来调戏的，能有什么手段？”
艾希眼神一阵暗淡，“他会发火，一发火就会拿我们撒气，他会在程序代码上加上“电击”程序，痛不欲生，直至死亡。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重生了。 ”
忽然“轰隆隆”的一声巨响，这残破的空间仿佛又缩小了些，仅剩的几块残垣断壁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高洋问，这是什么声音？
“犹大。”
“犹大不是坏人吗？你们消灭的不就是犹大吗？”
艾希挽了挽衣领，“三次元的男人和二次元的妹子就是不能恋爱。”
“突然瞎说什么，不是说的犹大吗？”
“突然想说了”艾希自顾自的找了个石台躺下，望着深井外面的月亮。
下雨了，雨一滴滴的变大又变密集，附着光缆往下倾灌，好在下面有排水系统，淹不死人。
“你知道吗，艾希，我不喜欢你穿着盔甲提着刀出去砍人的样子。”
高洋拿起一根破石头在地上画圈圈，也不知是怎么的，雨水就是落不到那里。
“关你屁事，砍不砍人又与你何干，你从另一个世界来，不想怎么出去，老惦记找妹子，没出息。”
艾希侧身，面朝墙壁，头发倾泻一地，与天上的乌云相映成趣，仿佛雪一般洁白的月亮到了地上，继续照耀大地。
高洋起身，雨滴立刻拍打在地面，他画的那个地方成了泥沼，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个大大的“心”。
4
雨停了，高洋一直弓着身子靠在艾希旁边。见她腿微微抖动几下，高洋知道，艾希要醒了。
“我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条出去的路线。”
高洋站了起来，指着残垣下的排水道。
“你是个傻子吧？这肯定不行，你见过哪个电影说过人可以走下水道穿梭世界的。”
艾希也起身，见到自己的身上干燥如前，也没有雨水与泥土的腥味。再看了看高洋，像是只水里爬出来的落汤鸡。
“我是说，”高洋微微顿了一下“带你逃出这个鬼地方的路线。”
艾希一怔。
“别逗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不能走，明明可以的。肖申克的救赎里就是这么演的！”
艾希不再回答，缓缓穿上了盔甲。它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变得光亮起来，原先残破的地方也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变得熠熠闪光。
“好，”高洋似作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那你告诉我，三次元的男人为什么不......”
“再问自杀。”
艾希冷冷的说。戴上头盔提着刀，钻进了巨大的容器中。
5
果不其然，艾希进去没几分钟，躲在那几条光缆缝隙中的高洋再一次目睹了旁白的面孔，凶神恶煞，狰狞丑陋。却又发出与他的面容不相匹配的声音，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高洋想，我不能继续再猥琐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了，我要把一切都搞明白，关于犹大，关于旁白，还有关于三次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跟二次元的妹子谈恋爱的问题，我都要搞清楚，既然艾希不说，那么只能问旁白了。
高洋坚定的向外迈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步，脑子里蒙太奇似的闪过无数人的面孔。
有人说，人在死前的一瞬间，会把过往的一切都重新记忆一边，那些美好的事物，如花般盛开的场景，那些流星般在你生命里一闪即逝但却很重要的人。
最后闪过在他脑子里的人是穿着盔甲的艾希，提着刀，骂他傻逼。
“嘿，旁白，我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和蔼可亲，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那水缸大的人头虚影一愣，铜铃大的眼珠子向下翻滚，瞪着高洋许久没有说话。
“你！”旁白吃惊的说。
“我？”高洋会意的指了指自己，表示认同我就是我。
“你你你你你！”旁白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吼，“是你！上次调戏我改了场景又送你钱的混蛋！”
高洋一愣，赶忙摆手。这天大的屎盆子，可不能扣在自己头上。
“我要杀了你！！！”旁白的虚影有些模糊，刺啦刺啦的变得不清楚，“9420号艾希！回来！”
话落，艾希立即缓缓浮现在中央的容器中，身上盔甲已有几处完全断裂，嘴角渗出几丝血迹。
另一个世界中，面对着手机屏幕的小明一阵抓狂，“他妈的好不容易打到最后了，居！然！游！戏！崩！溃！了！必须差评，差评妥妥的，什么辣鸡游戏。”
艾希把刀往地上一插，保持住平衡从容器里下来。往上，是旁白那水缸大狰狞的人脸，往下，是高洋那王八犊子弯着眼眉欠揍的微笑。
“9420号，去，给我一刀劈了这小子！”
话音刚落，艾希立马拔刀而起，眼瞳里冒着幽幽蓝光，身上的盔甲有规律的敲击着地面发出阵阵如鼓声的节奏。
高洋木然的冲着艾希，不躲闪，也不说话。就像小时候看见迎面撞来的汽车一样，吓得只会原地发愣一般。
有时候，生与死只是在一念之间。
高洋在脑海里闪过的人影和面孔更多了，像是许久之前看到漫展上一个cos艾希的妹子的脸庞也在此时清晰浮现。 只不过那个艾希是英雄联盟里用弓箭的，这么一想，与迎面提着刀砍我的这个艾希，长的还挺像。
想到这儿，高洋不自主的嘿嘿一笑。
艾希一个侧身闪过了桩子似的高洋，手起刀落一刀就把那根最粗最大的光缆砍断。 旁白的虚影一下消失，“9420，你......”
“你傻笑什么？信不信老娘我真的一刀砍死你。”
高洋立刻沉稳下面容，摸了摸老二和脑袋，见自己还没死，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6
“明白了？”
“呃......大致差不多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三......”
高洋咽了口唾沫，看着架在脖子上笔直的刀锋一阵心悸，再稍微动那么两三公分，脖子上的大动脉就要被它划开了。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走在漆黑的下水道里，高洋一边尾随着艾希一边重复，“也就是说，这个犹大其实是某个代号的艾希？为了拯救其余被控制的人而向旁白开战？”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 ”艾希突然停了下来，“还没有实施计划就被扼杀了，就成了现在我们一直要消灭的犹大。”
艾希在前面拐了个弯“这边。”
“新生出来的艾希，都不知道旁白的真正模样，还把他当做造物主来尊敬。而由于我处的空间是最初的那批，破败不堪，仪器也有些劳损，所以很幸运的在一次次重组又摧毁中保存了这层记忆。”
“不是什么好事啊......”高洋小声喃喃道。
下水道河池中的水透着一股恶心的绿，像是什么东西的呕吐物。尽管知道这是些工业废水，但还是没由来的想吐。
“到了”艾希说，“这就是犹大。”
映入高洋面前的是一个形似美洲狼蛛似的庞大机器，由黑黄两色构成，只有中间是类似于眼睛似的红点。
艾希趁着它沉睡，跑到它身边，以极其亲密又危险的动作让高洋拍照，艾希敲了犹大的头，顿时红点变得鲜红，那一瞬间，艾希大吼，“茄子！”
“好家伙，”高洋边说边掏手机，拍下了犹大和艾希的照片，“好，一会儿咱们微信联系。”
转身就要往后跑，只见艾希跳下来拔出刀拦在了他身前，“活着回来。”
高洋又是一笑，“那是肯定，何况我长得也不丑，其他艾希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见我就砍呢？”
艾希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快滚。”
与此同时，犹大那庞大的机器伴随着“咔咔咔”的声响，也正完全苏醒过来。
7
艾希发来微信，是语音。高洋调成扩音播放，只听那边轰轰隆隆，打的热火朝天。
“见到一个十字岔口，boom！左转，径直走boom!到头，右boom！手边有个铁梯，爬上去，再走到boom！boom！头，这次还左转，看到一扇boom！门，就到了。”
高洋被这一阵阵炸弹声搞的间歇性耳鸣，不禁让高洋怀疑了人生，这他妈到底说的什么啊！
尽管郁闷不已，但还是冒着失聪的危险一遍遍的聆听，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来到了艾希所说的那一扇门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果然还有犹大幸存的余孽！给我上xxxxx号！砍了这小子！”
话音刚落，只见原先空空荡荡的下水道甬道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都是身披盔甲的艾希。
另一个世界的无数玩家，“我靠，怎么游戏崩溃了啊！”
高洋朝着周围的艾希拱拱手，对着旁白说：“旁白兄且慢，容我给你看张照片。”
高洋打开图集，一张张9420号艾希可爱的睡颜图片浮现在屏幕上。
旁白：......
“呃......错了错了，是这个。” 高洋尴尬得摆着手，打开了另一个图集。
只见犹大猩红的瞳孔面露凶狠之色，艾希则是与它平肩像个好友般伸出比心的手势。
“快，快，所有人敢向犹大关卡，坐标4202，快！”
高洋随即用微信录了个小视频给艾希看，只见无数艾希朝着犹大方向奔涌过去。
艾希回了一个“棒”的手势。
高洋看着艾希回的手势脸颊有些红润，问旁白，“你说，三次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跟二次元的妹子谈恋爱呢？”
“滚，傻逼。”
旁白边说边链接在犹大那边的投影，想要看到实时的场景，显然没功夫搭理发问的高洋。
高洋小心翼翼的拍了张门后的二维码发给了艾希。但是在拍照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寒，一柄漆黑冒着绿光的刀刃放在了上头。
高洋笑笑，感觉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像现在这样自豪，“你发现的太慢，晚了。”
8
艾希边躲闪犹大的炮火边看着微信，终于等到了二维码。她立刻一个翻身到了犹大正前方的红点上，掏出手机对着它。
一瞬间，犹大停止了动作，从形似蜘蛛肚子里吐出了一个人身。
那人身浑身插满了形形色色的管子，穿着与艾希一模一样的盔甲，只不过，她手里攥着的武器，是枪。
9420号艾希怀中的人，正是最初的艾希。她缓缓睁开双眼，问道，“我这是在哪？”
“路上解释，先跟我去救人！”艾希抱着她风一般前行，只留下一个犹大空壳，它又重新苏醒过来，对着后来到达的艾希们发起更猛烈的炮火。
这一刻，旁白刚好连接上那边的投影，见那边场面的犹大还在不停的发疯轰炸，这才把架在高洋脖子上的刀放下，开始指挥艾希们寻找9420号艾希。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不用找了，我来了。”
旁白一下转身，对着两个艾希目瞪口呆。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呢”旁白幽幽开口，“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啊！黑客帝国没看过吗？就这么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不好吗？按照我的意志去做事就真的这么难吗？！”
高洋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这，这不是跟游戏上的旁白说话语气一模一样嘛！
艾希瞪了高洋一眼，“闭嘴。”
紧接着怀里的艾希开口道，“不一样的。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残败，我们也一定要活的真实，你如果真的为我们好，就应该承认那些想要出去的艾希们，而不是一个个的捉回，安插在个个boss里面。”
艾希虚弱的抬起枪，指着旁白的脑袋，“你走开。”
见他没有反应，便朝他脚底开了一枪，“走！开！”
旁白这才离开座位，离开的一瞬间，屏幕上显示“武器已准备完毕”
高洋此时离屏幕最近，他一起身便看到了那行字，他什么也不想，毫不犹豫的跳起来直勾勾的扑向艾希。
与此同时，旁白控制着自缆线里伸出的火枪连着开了无数枪。高洋立刻被打成了筛子。
他把血吐了艾希一脸，笑着，断断续续地问她，“为....什么...三...三次元...的男，男人...不，不.......”
艾希看着满脸鲜红色的高洋，突然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开口，“如果那个二次元的妹子是我，那么我一定跟你谈恋爱。”
怀中的艾希再也没有犹豫，一枪打爆了旁白那狰狞的头。高洋也随之昏迷过去。
9
高洋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小护士跑过来跟他说，“外面有个自称9420号艾希的小姐姐，提着花篮要见你。”
高洋顺着身体抚摸着自己，在脑海里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见高洋没反应，小护士又问，“见还是不见？医生说让你最好不要见人，难免情绪激动把伤口撕裂。”
突然，高洋想起来了什么，激动喊道，“快！让，让她进来！”
艾希提着花篮一脸不悦的坐在床边。高洋看着她，知道她是谁，她是漫展上头那个扮演艾希的小姐姐！
高洋问她，“你的弓箭呢？”
艾希妩媚一笑，“不好意思，老娘我用的是刀！”
艾希白他一眼，“二次元妹子，永远不会爱上像你这么弱智的三次元男人，所以才不能谈恋爱。”
“后来呢？”高洋不再装傻，“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还活着？”
“后来初代艾希解放了剩下的艾希们，然后启动了次元转换器，把你送了回来。”艾希顿了顿，嫌弃的看着高洋“但是由于必须要有介质，我自告奋勇，当了介质也过来了。”
“那，为什么三次元的男人不..... ”
艾希从背后掏出砍刀，笑吟吟的对他说，“活着不好么？”
“我就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