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悲欢离合

最近的天气真是雨雨雨。

继郑州暴雨后，台风“烟花”紧接着又给东部沿海地区带来强降雨，刚刚手机还收到了广州市防汛办的短信：29至30日，我市有大到暴雨，望减少出行……

雨雨雨……

记得海子曾写过一首关于雨的诗：“雨\雨是一生错过\雨是悲欢离合。”

雨的确是悲欢离合，无论是最近的天灾，还是过去的记忆。

一路走来，有许多和雨相关的难忘记忆，关乎告别，关乎远行，关乎成长的点点滴滴，今天且跟大家分享我生命中的三个“雨的印记”。

第一个印记，是那一年高考结束，考完最后一门出来，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在我心目中，那场大雨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告别礼。告别中学时代，告别简简单单的生活，告别那无数个难忘的挑灯夜……

当年大家在东华高中起修，一级级修成正果，中间虽有八十一难，一旦到达彼岸，种种昨日，功不唐捐。

后来同学们像落叶一般散去，飘落在各自的人生溪流上，流向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归宿。 如今，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二个印记，是我毕业刚到部队没多久，有一天下雨了，没办法组织训练，就安排大家到学习室抄笔记。

山里的大雨，似乎让这个偏远的部队更加与世隔绝。

沙沙雨声中，忘了是谁提议唱军歌，我于是组织大家唱了一首《军中绿花》：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唱着唱着，只听到雨声，没有了歌声，战士们已哭成一片……

第三个印记，在我写给父亲的自传里有提到。

那是1999年的夏天，阿公在家乡的老屋去世。丧事办完，返回东莞那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雨。临走前，大伯跟他说：

“要是阿爹还在，这种天气他是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车子刚出村口，阿爸就在车厢里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阿公的去世，突如其来的暴雨以及阿爸旁若无人的大哭，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我突然意识到，如大山般的阿爸也会哭，也会脆弱，而且，自此家乡也因失去了唯一可紧紧维系的根，而变得更加遥远，阿爸这一辈人，由此真正成为了寄居他乡的游子。

这是阿爸人生的转折，也是我童年的告别礼。人就是这样长大的吧，某种与这个陌生世界的亲密联系突然中断，在一瞬间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以前一直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长大的。

写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