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外婆

        2013年，我还在一所公立小学代课。刚放暑假，听闻姐姐生了女儿，自己升级为小姨，便满心欢喜地从西安返回老家。

        那时家里因为新添人丁而更热闹了，大家的脸上无时无刻不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姐姐嫁得近，外婆也是三天两头就去看望她的重外孙女。那时候一家人和睦欢喜，回想起来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一天，我和母亲去外婆家玩。外婆得知我目前工作还不错，特别开心，鼓励我要继续努力，还一个劲儿让外公多吃点我买的哈密瓜，说我买的瓜特别好吃。

        午饭后，外婆和母亲絮絮叨叨说着家常，又在说担心自己先走了，外公没人照顾的话，我听了后宽慰了几句。八月的夏天有些燥热，听着外面声声蝉鸣，我有点犯困，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外婆帮我盖上了一件毛巾被，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临走时，外婆说我过几天要去西安上班，让我带些新鲜的蔬菜去。于是她穿好了雨靴，手拿一个菜篮和塑料袋，小小的身影来来回回穿梭在门前的菜地里。就这样，辣椒、玉米、黄瓜、西红柿装了满满一袋。门口的杏黄灿灿地结满了一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那么迷人、耀眼。外婆说树比较矮，让我自己摘，多带点给同事、同学尝尝。我回应着，一边摘一边吃，那杏酸甜多汁儿，肉质细腻，好吃极了。

        没想到那却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外婆一语成谶，丢下了外公走了。9月28日，外婆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去逝。母亲晚上打电话过来，我一下子愣住了，头脑一片空白，挂了电话后自己好久反应过来，心里如同被什么堵住了一番，撕心裂肺。

        在记忆里，外婆是一个极为讲究的人。她的衣服、穿戴永远是那么干净整齐，家里的各种家具、物品也总是放置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她信佛，为人非常善良，每每做了什么好吃的，总要端一份给邻居尝尝。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也是义不容辞去帮忙。邻居们都很尊重、爱戴她。

        小时候我是有些害怕外婆的。那时候母亲因为工作需要要去市区进行半年的学习，外婆则负责我和姐姐的生活起居。每天早上，她总是变着花样做早餐，我比较挑食，经常不愿意吃，她就一边骂一边催，只有吃完了饭才能去学校。每逢周末，除了完成作业，外婆务必让我和姐姐抄课文。她说，抄课本既可以熟悉课本又可以写字。那时因为书写工整，得到外婆的肯定我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长大了些，外婆好像温柔了许多。那时我的学习比较优秀，每次见到外婆，她总是鼓励我好好学习，只有学习才可以改变命运。高中时因为住校，她也是经常偷偷地塞钱给我，让我尽量吃好点，不要亏待自己。

        大一暑假，我在西安做家教，一个月下来挣了一千多块钱。虽然不多，外婆知道了也甚为欣慰。后来自己在大学里得到了奖学金，讲课比赛、演讲比赛也获了奖，外婆高兴地打电话说，回来了她也要奖励我。说完了还不忘告诉我要继续努力，人只有不断努力才会取得更大的进步，才会有出息。

        母亲说遗憾的是外婆没有看到我结婚就离开了人世。而这么多年来，外婆一直在为这个家操劳。文革期间的家庭变故并没有打压她对孩子的教育初衷。原本读了两年书的外婆写了一手好字。她把孩子教育得很好，三个舅舅都非常努力，而且工作顺利，唯独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差了些。这可能成为了外婆的一块心病，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帮着我们。后来我和姐姐工作了，家里条件也有改善，外婆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如今，外婆已经不在我的身边。那个中等身材，头发微卷、满面笑容的老人，只能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她热爱生活，努力进步；她聪慧善良，与人方便；她勤勤恳恳，与世无争。她不知道她的言行举止深深影响着我的一生。而我永远也不会忘她对我说的话：人要不断努力，认真学习才会有出息。

        当然，她永远也不知道如今的我对她有多么思念。不，她一定知道，因为我身上也流淌着她的血液。

        好久没有在梦里见到外婆了，祝愿她在天堂安好！

      想你的婷婷写于2020年10月23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