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的时光

文/曹吉芳

时光里的记忆

憋了一眼门外，发现母亲又来了。不用说，肯定是送菜来了。母亲提着一个蓝色的购物袋，身子倾斜着。

只是，母亲袋里的菜有些特别:一个带疤的茄子；几棵耷拉着脑袋的菠菜；几条失了水灵的黄瓜。绝对还有一个头大脖子细的茭瓜。母亲的手提袋，貌似机器猫的大口袋 ，啥都能掏出来。

接过母亲的手提袋。我迫不及待打开，一个水果萝卜正羞涩地看着我。我扒拉出来，一圈一圈剥了皮，啃起来。萝卜不再脆爽，但很绵软。我一口接一口啃下去，母亲看着我，满眼的慈爱。

带我，到想到的地方

过不了几天，母亲便会骑着她那二八自行车来看我，顺便送菜。去年，我把自己骑了没几天的二六送给母亲，母亲再三推脱不要。我知道母亲的心思，她怕我没了自行车，万一用时打手。我告诉母亲：太忙了，骑自行车 ，费时费力耽误事。在我的劝说下，母亲勉强收下了。可又束之高阁了。我问及此事。母亲说她的二八利索，蹬一下跑几圈，不像我的二六，干蹬不转。其实，我知道母亲的底细：新衣服留在过年穿的意识，已经深入骨髓。

也曾经和母亲说过，给她办一张老年卡，别骑车了，坐公交。母亲一口拒绝了：公交得等，哪像我的自行车，抬脚就走，想上儿女家，就上儿女家；想上你姨妈家，就去了。母亲说得那么美气，我也就由着她了。

早几年，我建议母亲骑电动车。母亲说：跑那么快，干嘛！骑自行车稳当。近两年，周围熟悉的老人，因为骑电动车出车祸的比比皆是。又因为照顾老人，子女间嫌际横生的也不在少数。现在想来，我妈是既聪明又懂事，不愿给自己和儿女找麻烦。母亲处处小心谨慎，一生不曾轰轰烈烈，但过得很安稳。

器得有器量

这几年，我守店脱不了身。来店里看我，成了母亲的常态。母女俩坐在桌子前聊天，母亲有什么烦心事都会对我说。其实母亲的烦心事，无非是和同龄人比较，滋生的，有老小孩的味道。面对七旬老母，我就把她当成“小孩”好好哄着，哄着她往开里想。母亲呢，经过我的开导，走的时候，脚步很轻松。

其实，母亲一直是一个豁达的人。年轻时，每次和老公吵完架，我就不给他做饭。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就扯下脸狠狠训我：他干那么重的活，你竟然不给他做饭，太不像话了。我不服气地回敬：人家妈给女儿撑腰呢，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母亲说：你年轻不懂事，我可不糊涂。错在你，我不能由着你错下去。那些年，感谢母亲，及时敲打女儿，没让我走偏路，才有了现在的幸福生活。有时窃想：遇到这样的丈母娘，是老公的福气。

母女俩聊天时，常常被打断。母亲知道我忙，来了，也不肯久留。走时，不忘了嘱咐我：不行，就别干了，钱有多少，够呢！身体要紧。出了门，不忘了再补上一句：文章也别写了，又费脑，又费眼的。

时光不老，温暖常在

母亲一生节俭，对人实诚。弟媳妇卖剩下的菜，她不辞辛苦地骑上自行车送给亲戚。我不想拦她，今非昔比了，亲戚们不差买菜的钱。但那不光是菜，是母亲的一份心意。

有时，我会忍不住想：母亲不在了，又有谁给我送菜呢！但那母女俩聊天的美好时光，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温暖我的余生。

2022  5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