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长城守卫军（16）从此是守约
百里守约
“砰——”
拉上枪栓，填上子弹，再次瞄准。
“砰——”
玄俭的枪法很准，每一颗子弹射出，都会有一个马贼倒下。但子弹终究是有限的，当那预示着死亡的枪声停止了之后，马贼们纷纷从藏身处探出头来，确认再也不会有子弹飞来结束他们的生命时，他们继续朝城门前进。
眼见如此，乡亲们拿起手边的棍棒、锄头甚至菜刀，鼓足气势，呐喊着，也朝马贼奔了过去。守卫军马上就要赶来，他们务必要把马贼拦在这里，决不能让一个马贼逃了出去。
玄俭把枪放下藏好，走下城墙，来到城门处。他还年轻，乡亲们不让他上去去和马贼激斗，所以他只好来关城门。虽然在这里不用和马贼正面交战，但离城外的马贼却只有一门之隔。城门时不时就会猛烈地颤动一下，那是外面马贼正在疯狂地撞门。玄俭的心也随着城门，时不时地颤动。
城门处的战斗持续了很久，马贼拼命想要接近城门，但最终还是没有得逞。守卫军及时赶来，和乡亲们一起，将所有马贼抓获。看到马贼都被抓了起来，所有人的心终于都放了下来，终于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玄俭长舒了一口气，休息了一小会儿后，找到自己的枪，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往日熟悉的、祥和的场景早已不在，幸好他们及时把马贼给消灭了，不然镇子还不知道会被马贼破坏成什么样呢。
不幸中的万幸，玄俭想着。
只不过，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又悬了起来。因为越靠近家，街道上的血迹就越多。不用猜测，他也知道这肯定是马贼和乡亲们、和守卫军混战时留下的。这么说，马贼来过这里？
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升起。玄俭定了定神，加快了脚步。
大门没关！一看到敞开的大门，玄俭的心就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走之前明明关好了大门，也嘱咐玄策不要乱跑，可是现在，门却大开着。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定出问题了！
他快步冲进屋。“玄策！玄策！你在吗？”他一边喊着弟弟的名字，一边在屋里翻找着。家里很乱，像是有人进来过。
而最令他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弟弟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弟弟去哪儿了？家里到处都没有弟弟的踪影，玄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里变得如同乱麻一般。是马贼吗？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可他又不敢继续这样想下去。
他害怕事实和自己想的一样。
“小俭，是你回来了吗？”门口探进来一张脸，是刘婶。她一听到玄俭的声音，就从自己家跑了过来。
“刘婶？”一看见刘婶，玄俭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刘婶跟前，一脸的焦急。“你知道玄策去哪儿了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听到他的话，刘婶愣了愣，然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到刘婶凝重的表情，玄俭的心沉了下去。
“哎，小俭，这事儿啊，都怪刘婶不好。”
“到底怎么了啊，刘婶？玄策呢？”他的声音里开始带上了一丝哭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想哭是什么时候了，他一直都表现得像一个大人一样。
“玄策啊，被马贼抓走了。”
刘婶的话语很轻，但在玄俭听来，却无异于五雷轰顶。弟弟，被马贼，抓走了？
他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大脑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刘婶将今天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走投无路的马贼，劫持了无力反抗的老弱们，作为逃离的砝码，用来威胁守卫军。本来躲在水缸中的玄策，看见马贼如此嚣张，如此残忍，便忍不住地冲了上去……
“玄策他，他就站在了那个马贼前面，说，说‘哥哥会把你们都打跑的！’……”
不管玄俭以前再怎么像一个大人，像一个成熟的大人，此刻，听到这句话，他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曾经和弟弟约定好，自己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会永远照顾好他的，他也一直都在履行着自己的承诺。可最后一次，在弟弟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不在弟弟身边，他对弟弟失约了。
断断续续地，刘婶把整件事告诉了他。
“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问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嘶哑。
刘婶指着一个城门。
他抓起枪，顾不上身体上众多伤口产生的剧烈的疼痛，朝着刘婶指的城门的方向，疯狂跑去。他多么希望在那里守城门的人们能够留住那群马贼，救下弟弟；他多么希望这一切不过只是虚惊一场，他们兄弟二人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暂时分别，到晚上久会再次相聚；他多么希望能够再次看见弟弟那略显幼稚的脸庞，对着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多么希望……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当他跑到城门，向守在这里的人问起今天那几个马贼的去向，以及被马贼掳走的弟弟时，被询问的那个人低下了头，然后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当听到一个马贼抓起弟弟，用刀抵着他，威胁周围的乡亲们开门时，玄俭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感觉不到周围的人在扶起他，他的脑子现在被几段记忆给充满了。
“会照顾好母亲和弟弟的。”
当父亲奄奄一息，最后倒在了长城之下时，他浑身颤抖着，从父亲手里接过那杆枪，同时向父亲许下了承诺。
……
“会一直、一直守护弟弟的。”
母亲临终前，竭尽全力将两个儿子的手交握在一起。看着即将离去的母亲的眼睛，他同样做出了男子汉的承诺。
……
父母安睡的土堆前。
“连哥哥也丢下我了！”是弟弟，在拼尽全部愤怒控诉着，显得那样可怜。
“不会的！”他轻轻蹲在弟弟面前，摸着他的头：“哥哥没有丢下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我们约定。”
“拉钩，约定。”
……
“这是爱哭的玄策。”
“这是哥哥。”
兄弟两人把精致的小人和粗糙的小人放在一起，好像手牵着手。
“拉钩，约定。兄弟，永远不分离！”
……
眼前再次清晰过来，玄俭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是泪。一旁的乡亲正担忧地看着他，他歉意地一笑，表示自己没事了，然后抹了一把脸，抽了抽鼻子，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等那个乡亲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出了城门。
他跑向远方的大漠，一直狂奔着，直到自己再也跑不动，跌倒在黄沙之中。温热而干燥的沙子将他脸上的泪水吸收掉，新的泪水又流淌出来。玄俭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夜幕降临，他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跪坐在沙子上，抬头仰望着星空。远方隐隐传来了火光和厮杀声，但此刻，玄俭却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人。他的弟弟已经不见了，只剩他一人了。
自己为什么要去守城门呢，在家里带着，守着弟弟不好吗？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可他当时，却又不得不去啊，因为只有守住了城门，才能将马贼全部剿灭，而只有剿灭马贼，才能更好地保护好弟弟。
如今，城门确实是守住了，马贼大部分也已经剿灭了，可弟弟却不在了。
他已经经历了两次离别。父亲早早地就离开了自己，母亲也是，那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办法，没有能力永远保护好父亲母亲，永远陪着他们，所以他不自责。可如今，当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也有能力保护、陪伴弟弟的时候，离别却又再次降临。
“不！”他放肆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
深夜，他终于回到家。一直没走的刘婶迎了上来。“怎么样？”她用试探性的语气问。
玄俭摇摇头，默默走进门，默默地开始收拾乱成一团的家。刘婶跟在他后面，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一时间很是不安。
在院落的一角，靠近水缸的地方，玄俭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小木人，是照着一个肿眼睛的小孩雕刻出来的。这个曾经精致的小木人，如今已经碎裂，静静躺在地上。玄俭将那个小木人捡起来，握在手心里。弟弟那时候该多么恐惧呀，连最喜欢的小木人都掉了下来，但自己最终却没有遵守住约定。
他找来浆糊，将破碎的小木人重新粘在一起，然后用绳子穿起，戴在了脖子上。
“小俭，你——”刘婶终于忍不住开口，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时，玄俭却转过身，看着她。她从玄俭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名叫信念的东西。
“不，刘婶，我想好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我名守约。”
他相信弟弟还活着，他坚信弟弟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他会从今天开始，去寻找弟弟，将弟弟带回家乡，然后，继续履行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所以，他改名守约。
守约，则言出必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