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思＆散文征文」人生三要素——水的启示

水是生命之源，自然万物的存活都离不开水，而水也无时不刻不在向人类揭示生命的真谛——如何才能不辜负个体有且仅有一次的生命？

大约十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水的力量。那年夏天，天气炎热，河水尚浅，偶有大石露出水面，我套着游泳圈，顺流而下。日暮时分，在父母的催促声中我逆流往河堤走去，低头瞥见水慢慢变成了红色。正觉得奇怪，我抬起腿从河中走出，看到鲜血从膝盖处奔涌流出。这时，我才感到疼痛。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我在惊恐中还不忘疑虑，“为什么在水里时，我并不觉得痛？”

初中的学校后面有一条溪流，那时我相信大大泡泡糖是小麦做出来的。午休时，我会飞奔到小溪边，从麦田里挑长得好的麦子拔出一些，把麦子放进嘴里，集中所有的力量，满怀希望的咀嚼。常常嘴巴都嚼酸了，也没能制作出一个泡泡糖，吹出泡泡来。溪水清澈，我常一边使劲吧唧嘴巴，一边喂点水给田埂上的草儿，感觉热了，就把脚伸进水里拍打，水花溅起又落下。

少年的生命就像河水和溪流，在小小的世界里无忧无虑，不停歇得流淌就是生活的全部，滋养万物，抚慰一切。平原、高山、谷底，任何想去往的地方，都挡不住水的脚步。只要有土壤，就可以渗透，再渗透……哪管河面不够宽，溪流不够长！奔跑、探索、跌倒、爬起，无论白昼或黑夜，少年的生命在不可抑制的生长。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少年成青年。我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在大海边见人冲浪的情景。风跟海水逗笑打趣时，身形健美的冲浪者已做好准备，他们看准时机，抱着冲浪板，猛得一下像海里冲去，海水被劈开，人和板被卷了进去。风浪高扬，远处的身影也立了起来，悠游起伏，在海面荡出优美的弧线。

我激动得宣布：“以后我也要学冲浪，享受人类驾驭自然的成就感。”海纳百川，人类的这点小心思连涟漪都不曾激起。青年的生命像海水，风平浪静时暗流汹涌，风暴来临时勇敢搏击。在无穷无尽，无休无止之间，海水是否也曾黯然，再怎么勇猛果敢，也只能用有限之躯对抗无垠之涯，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本的节奏。

那是自然的律动。

潮涨潮落中，海水或昂扬翻滚，或悄然退去，仿佛在用行动向青年证明既没有永久的高亢，也不存在恒久的黯淡。真正的勇敢就是明知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却依然包裹好少年的欢畅和青年的赤诚，向着远方，行进，行进。

汪洋大海里，哪都是路，又好像哪都不是路。如果行进是必经之途，有“欢畅”和“赤诚”相伴，就能活出人生的精彩，不辜负生命的馈赠了吗？“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水又以另一种形态向世人娓娓道来。

我工作的地方有一片湖，与大海相连，常有活水注入。水澄澈如镜，湖心却深不见底。如果时间充足，我会在工作前去湖边，看孩童嬉戏，听鸟儿欢叫。微风吹过时，倒影里的树枝试图搅乱平静的湖面，却不曾惊扰湖水半分。湖面微波粼粼，如繁星眨眼，转瞬又归于平静。是不是每个独特的个体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心湖？那里湖水清澈，既深且静，印照出生命内在的眼睛——慧心。

少年的欢畅、青年的赤诚、慧心之湖，是个体生命灿烂绽放的必备三要素。试想，如果丢弃生命本身的纯粹和快乐，如何能在迢迢长路上自得其乐，找到让身心安顿、和谐的方法呢？泰勒·本-沙哈尔曾在哈佛大学开设了一门积极心理学的课程。他的核心观点是“幸福感是衡量人生的唯一标准，是所有目标的最终目标。”该课程是哈佛历史上最受欢迎的课程。我很认同这个观点。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如果没有赤诚之心，人在遭遇痛苦，拷问自我时很容易随波逐流，在汪洋大海里遗落真实的自己，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让面具长成脸孔，再也辨认不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而若仅有“欢畅”和“赤诚”，要过好这一生，依然是不够的。养出一面静谧且深沉的心湖，观照自身的起心动念，在清澈湖水中找到慧心，并以此引领自我不断探索，找到适合自身的道路并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才有可能真正拥有独特且精彩的人生，不辜负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