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信件

   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听见师傅在里边叫我。我抱着盒子就走了进去，里边已经是杯盘狼藉。

“师傅，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进来。”
　　“师弟，你还给师傅准备了礼物？也不叫上我一起！”师兄又和喝下了一口酒，埋怨道。我也没有解释，反而给他又倒上了一杯酒：“你自己没有诚意，还等着我来叫你给师傅送礼物？自罚一杯吧！”。虽说还在笑谈中，但是我心里却是念着那个还不清晰的故事。
　　我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觉着这和师傅考研的原因有莫大的关系。
　　师兄大概喝得有点醉了，想想我也没机会带着这么一个大盒子一路过来还不叫他知道吧。师傅明显是知道的。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并没能逃离我的观察。
　　“龙井然留下的，他放他小姨这里了。我给你读读？”
　　师傅一把接了过去。“我自己不会看啊！”我还是不死心劝到。“自己看跟我读能一样？你不觉得我有感情的读给你这些信，就仿佛是他在你面前娓娓道来。《夜雨寄北》读过吧，“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你想一下，静谧的夜晚，只有雨水沿屋檐而下，点点滴滴打在芭蕉上。傍边的小水池里，寒意几乎要漫出来，屋里燃着明亮的红烛，你手里捧着炭火小炉。而他就在你对面，开口是温婉的嗓音。”早知道就看完了再进来，我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师傅看完会给我透露一点。
　　“好啊，那找个机会我读给你听啊!”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正当我准备确认消息真实性的时候，师兄自己不耐烦了。
　　那我们就走吧，都吃完了。
　　似乎没有多久，但走出门发现夜幕早已经笼罩街头。我回首看去了，来时没有发现的门头两个灯笼挂在那里。
　　暗红的灯笼像是夜幕的锈。总叫人觉得这寒意有几分熟悉，和考研时候的每一个夜晚似乎都有牵连。
　　师傅跟我们一起回到了学校，说是想要再逛一下校园。然而一直到毕业后才能明白那种对平凡校园的怀念。固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可能只是成排的白桦林。以及那些下下雨时会积水的凹凸路面。
　　按照惯例，是师兄要坚持送师傅去酒店才对，但被他女朋友一个电话给叫走了。于是在走之前再三叮嘱我要把师傅送过去。
　　再一次走过这片水杉林，我准备上前去买一杯烤奶，正在这时，小美打了个电话过来。“师傅，三杯烤奶，五分糖，你来买一下。”我闪身站到了旁边。
　　“你们吃完饭了么？我准备要回宿舍了。”小美压着嗓子的声音响起，还可以听见她合上书的声音。
　　“是一本很厚的书吧！”我脱口而出。
　　“噗嗤……”你真是个呆子。我没有理会这句话。
　　“那我们过来接你，你在图书馆吧。买了小美最喜欢的益禾烤奶哦。”
　　“那我在二楼等你们。一会见。”
　　打完电话，师傅也已经买了奶茶。递给了我一杯，我喝了一小口。
　　“你也喝啊，师傅，别跟为徒客气。”
　　果然，师傅给了我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怕是忘了这本就是我买的单，你这反客为主的本事倒是跟你师兄学得不错。”
　　我肃然道：“自师傅离校来，我不敢有违师命，潜心向师兄讨教，因此得了一二分本事，却是在师傅面前卖弄了。”恰好说完，自己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师傅一马当先沿着图书馆的路走去。
　　“你怎地知道小美在哪的?”我在后面紧追不舍。
　　“师傅我又不聋。”
　　路灯下，白蜡的枝条在如同藻荇交横，“要是苏轼和张怀民有手机，会不会苏轼就不会到承天寺去寻张怀民了，或许他会打个视频。
　　问：“怀明兄，你那边的月色可还好？””
　　“想啥呢？又走神了。”师傅推了推我的胳膊。
　　“小美在哪？”
　　“啊——二楼呢。”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
　　小美果然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怔怔的看着楼梯出神。
　　师傅挥了挥手，悄声说：“她很认真的在等人呢，都没有玩手机。”他应该是看到师傅挥手了，眼里回复了神采，把视线和我交汇在一起。
　　我们上来后，她很自然从我手里接过了奶茶，我们总是习惯买一杯奶茶两个人分享，以免摄入更多的热量。她一边喝一边回过头看她身后的另一个通道。
　　师傅很疑惑的看着我。
　　我报之以微笑，并没能为她解惑。
　　你在看什么？而且，这杯才是给你准备的。我看到小美的耳根染上了红晕，像是某个傍晚的烟霞。
　　我接过了师傅递过去的那杯奶茶，小美也及时岔开了话题。指着我——
　　他跟师兄，老师会用调虎离山之计，一个人在正面吸引火力，一个人从后面出来吓人。说完，两个人一起瞪着我。
　　“周剑他不过来。”师傅替我解了围。
　　我们回去吧，我伸手从她肩上取下背包拎着。
　　出了图书馆，小美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寒风，耳朵变更红。我上前一步站到了上风口，一手扶起衣服的帽子戴到头上。
　　随后就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拽到手心。冰凉凉的。还好不是夏天，我心里想着。因为虽然冬天她很喜欢牵着我的手，但是夏天却极其嫌弃。因为我的手总是可以温暖她。但这份温暖在夏天的时候显然并不被需要。
　　又走一遍刚刚来时的路，我恍然发现，自己今天在校园里逛了好多圈。
　　女孩子的友谊真是很神奇，小美的手刚暖和过来就舍弃了我。和师傅挽着胳膊走在前面。还勒令我不准跟的太近。
　　我只得跟在后面无聊的踢着小石子，看着他们的背影被远近的路灯拉长或是缩短。风试图送来小美和师傅的呢喃，但却失败在冬日的寒冷之中。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小美回过头。
　　“我还要喝奶茶。”说完她伸出手。把已经喝完的杯子递给我。我接过了空杯子，却并没有把手上这杯递过去。而是拽进了她的手。
　　“我倒是听听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坏话了。”这才把奶茶喂给她。
　　“我们已经讲完了，”小美喝完一口奶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你晚上要乖乖把师傅送回酒店哦！”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装成一个长辈的模样。“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待会打车回来。”
　　“不要，她们还在宿舍等我回去讨论呢。”
　　到宿舍的时候，师傅站在稍远的一棵树下等我。
　　“我的晚安吻呢？”我抱着她。
　　“今晚没有，师傅还在那边看着呢。”我知道，她的耳朵肯定又染上了红色。“师傅在又怎么了，我吻自己的女朋友。说完就作势低头要吻她。她抽出手抵住我的额头。”
　　“不准……哼。”
　　说完却突然趁我不注意，蜻蜓点水般吻了我向前抛开去。
　　师傅再见，她挥着手进了宿舍。
　　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退了过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师傅又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
　　“当然啦。”我心中浮现起她晕红的耳垂。“不用怀疑你徒弟的眼光。”
　　“走过去吧！”我正在问是否要走过去的时候，师傅说了这句话。“那，这个盒子我帮你拿着吧我伸手过去，师傅也果然递给了我。”
　　走在一条有月光也有灯光的路上。一会该揭开这些信封吧。我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