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乖一点吧 为师马上就醒了

2023-11-08  本文已影响0人  脑瓜子木木的阿乐

【一】

“陛下,您难道不打算留下我吗?”仙音袅袅的云霄殿内,白栀盈盈浅笑地开口,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缱绻婀娜的诱惑。

“朕……”

天帝紧了紧手中的玉如意,缓缓抬眸,便瞧见紫裙曳地的少女俏生生地立于诸神之前,不同于天界神女们的清冷高傲,举手投足间却是道之不尽的妩媚风流。

妖界自妖王无疆和妖相狄汀相继离世之后,为取得天界的信任和庇佑随即主动将妖王遗孤中容貌最出色的十三公主白栀和大半的妖界至宝一起送到了天界以表诚心。

妖界的诚意很足,天界诸神对此一开始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派了天兵天将在妖界边缘迎接白栀公主。

妖界的白栀公主和天界的牡丹花神一直都蝉联着三界群芳谱的并列第一,但由于妖界大多数时候与世隔绝,天界众神都只闻白栀芳名而并不知白栀的行事为人,但在他们的想象之中,白栀也应当是与牡丹一样的明艳而矜持。

听见为首的天将如此感叹的时候,妖界的大妖族长们表情都很微妙,一开始众神都以为那是舍不得白栀这个妖界之花的缘故,直到后来,他们才知晓,那样的表情其真正的含义叫作万分同情。

白栀是由妖界最唯恐天下不乱的魅妖抚养长大,早在妖界的时候便经常魅惑大妖族长们引无数妖族好汉为她争得头破血流。

而此番前来迎接她的天兵天将们大多都从未近过女色,因此白栀仅仅是今日在这个怀里泪眼婆娑地表达思乡之情,明日在那个身边嘘寒问暖地安慰,没几日光景便让诸多天兵天将为她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在南天门的时候因为舍不得白栀的离开,还和前来迎接她的诸神大打出手。

直到天帝派出最刚正不阿的夙玉天将前来,才阻止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是以几乎是在白栀看向天帝话音一落的瞬间,天后便猛地一用力捏碎了正在把玩的玉扳指,打断了天帝的答话,厉声喝道:“不行。”

白栀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凤眸一勾,便回头看向了殿内的其他诸神:“有哪位好心的神君愿意收留白栀呢?”

语罢,云霄殿内先是一片沉寂,随后立马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臣(本神君)愿意主动肩负看管白栀公主的重任。”

天后的脸立马青了又黑,若是一般哗众取宠的妖孽她大可下令杀了事,可白栀却是代表了妖族对天界示好的最高诚意,再瞥一眼身旁同样蠢蠢欲动的天帝,天后顿了顿,目光在殿内飞快扫了一圈,最后意味深长地将视线停留在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任凭诸神喧闹都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夙玉天将身上。

与其他有神族作为后盾的天将不同的是,夙玉是唯一一个从下界飞升到天界,并且靠着战功实打实坐上天将位置的神,且由于个性太过刚正不阿从不与人周旋谄媚,每每开口说话都非常直接不给任何人面子的缘故,更是有天界第一榆木疙瘩的称谓。

天后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那年她七千岁寿诞之际,穿了一袭嫣红织锦的百花袍,诸神都赞好,唯有夙玉讷讷应了声:“且不说花太多了晃得人眼睛疼,就拿娘娘如今的寿诞年岁而言,难道不应该追求气质的庄重而非外表的华丽吗?”

那一刻,天后笑容僵硬,诸神目瞪口呆。

夙玉素来不解风情,看管白栀这个小妖孽再合适不过,退一步来说,就算白栀在他身边出了事,她也能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把他这个不讨喜的存在除掉。

思及此,天后再没有任何犹豫,示意身旁侍女扬声喝止后,方才凉凉笑道:“依本宫看最适合负责白栀公主安危的人,非夙玉天将莫属。”

白栀顺着诸神的目光看过去,但见最末端靠近殿门的位置,身披银甲的清隽少年长身玉立,周身气质凌厉而锐利,似一把悬于青天的出鞘利剑,冷冷俯瞰红尘众生。

听见天后的话语,夙玉神情分毫未动,在周遭无数嫉妒难言的目光中,身形笔直地跪下叩首:“臣谨遵天后旨意。”

白栀记得,那是她在南天门看着诸神为她争斗时,天帝第二次派来迎接她的人。但是从南天门至现在,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呢!

白栀微微扬起嘴角,就是不知道当冰山变成绕指柔后是什么模样呢?

【二】

两人一路驾云往西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夙玉才示意白栀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府邸前止步。

府邸不大,也没有仆人,平时夙玉都是自己随便一个蒲团就地打坐修炼,但他想到白栀妖界公主的身份,觉得不能跟自己一样随便,便索性挽起袖子亲自替她整理房间。

“天将的位阶是仅次于上神的存在,你怎么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白栀有些困惑地问道。

不同于妖界谁强地盘便归谁和修炼无限制,天界诸神的府邸划分都跟各自位阶有关,越是位阶高的神,所划分的府邸便越大越好,其能提供修炼的灵气便越强,而夙玉的府邸不仅偏远狭窄,而且还灵气稀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天将应有的待遇。

“这里挺好的,太大我也用不上。”夙玉声音平静,头也未抬地应道。

妖界虽然没有飞升这种情况,但是对于那些人妖混血的半妖在妖界寸步难行的情况,只怕她面前的少年在天庭的遭遇一样不怎么好过。而那些一直遭到排挤和刁难的半妖,很多不到百年便自尽而亡,可他却一步一步坚定地从最卑微的天兵爬到仅距上神一步之遥的天将。

思及此,再看着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动作温柔仔细地替她收拾房间的夙玉,白栀便咽下了所有打算调戏对方的话。

“如果对布置有什么不满意,或者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千年前在凡间的时候,夙玉便是正统道派的嫡系弟子,素日里面对的不是胡子一大把的师尊便是同样不解风情的同门,在他以往的人生从未与女子有过多少交集,所以虽然答应了天后,夙玉到底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只是如往常那般板着脸说道。

白栀先是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扫过布置得格外雅致的房间,笑靥如花地点了点头:“嗯。”

夙玉觉得天后既然把她交给了他,而她又是独自一人以求和为由被送到了天界,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然而白栀却是在喝一口水、吃一个果实都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妖界长大,她觉得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理所当然的好,再加上她本就打算抱牢一根大腿,免她无枝可依,所以当晚,银月皎皎,夜深人静之际,她便果断换了一身轻薄妖娆的纱裙,推开了夙玉的房门。

此时夙玉已经脱下了白日在云霄殿披着的银甲,仅着一袭简单的玄衣盘坐在蒲团上,眉清目秀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润如玉。

“夙玉。”

见他愣神,她便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胳膊。

她没有珍贵的法宝,也没有唯我独尊的实力,在妖界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为了活下去,她很早便学会了不择手段。

她很清楚自己的美貌,更懂得如何利用美貌达到自己的目的。

被她抱住胳膊的少年,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便侧头看着她,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她做好了要么被他接受,要么被她推开这两种打算,却唯独没想到,他却是伸手拿过一件折叠整齐的衣衫,动作轻柔地替她披到了身上。

“你想要讨好我,想要让我保护你。”他替她拢好衣襟,目光澄澈,语气淡然,“为此你打算献出你的一切,可是你抱着我的手却在发抖。”

“不管传言再如何,我始终相信有一双干净眼眸的姑娘,纵使达不到品德高尚,却也不会如传言那般不堪。”

“你不用害怕什么,天后既然把你交给了我,那你在我身边一天,我便会竭尽全力护你一天。”

有生之年,从未被人如此温柔相待,白栀紧紧抓着衣襟,突然间便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虽是妖王无疆的女儿,但她的母亲却不是其他位高权重的大妖,而是一个被无疆强占的美貌凡人。

妖王的血脉极其强大,所以她的母亲在诞下她的那一刻便力竭而亡,而她也在随后被无疆带回了妖界。

妖族与神族一样都非常重视血脉的纯正,她虽有公主之名,却从未有过公主之实,若非她寻到了魅妖学会了媚术,那她如今坟头上的草恐怕早有一人多高了。但就算是她的师父魅妖,也是一边教授她媚术,一边辗转将她赠予各路大妖谋取利益,她在妖界的日子从未有过一天安稳。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妖界决定向天界求和的时候,她才会主动表示自愿前去天界,她已经受够了那些一直被人欺凌利用的日子,只要能够轻松自由地活下去,她愿意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目的,她已经做了太久不择手段的妖,她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流淌着凡人的鲜血,忘记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立誓要做一个干净清白与人为善的妖。

但眼下,她面前的少年却看穿了她内心的恐惧。

若在妖界,她现在的这般表现只会被那些大妖们理解为心不甘情不愿,从而遭受到严厉的惩处。

可他却让她不用害怕,甚至还愿意无条件地保护她,哪怕仅仅是因为天后的命令,她依旧觉得温暖难得。

慢慢敛去眼中的泪意,白栀故作不屑地轻嗤了一声:“真是个呆子,这种时候如果想要女孩子感激你,你就应该说,只要有我在,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才对。难怪你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高位还没有半个愿意与你相好的神女。少年啊,你要知道,女人永远喜欢美丽的谎言多过残酷的现实。”

夙玉:“……”

【三】

夙玉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所以白栀很安心地在他的地盘上住了下来。

虽然两个人的日子略显单一枯燥,可她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稳安宁。

若他在菩提树下持剑练功,她便支开一张美人榻在清香馥郁的栀子花丛旁半眯着眼晒太阳;若他在月下盘坐修炼,她便执一盏油灯在他身侧,就着月色和灯火替他缝补白日里练剑被钩破的衣角。

她在妖界早已享受过无数的富贵荣华,相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珍宝,她却更喜欢凡间的糖人儿,泥偶什么的,所以他每每出去执行任务都会特意绕道凡间给她带上一些。

有时候她也会一边甜甜地咬着糖葫芦一边问她,为什么会待她那样好。

一开始他都无视她的问题,后来两人渐渐相熟,而她又总是用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他顿了顿,终是板着脸,一脸生硬地开口道:“你既然已经被送来了天界,那妖界肯定不会管你的死活。你在这里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肯定会很难受。更何况……”

他没有说完,可她却明白那些剩下的话。

更何况他当初也是经历过这些的,不管是谁在万分孤独的情况下都会想要有那么一个人会陪伴自己,他当初没有遇见那样的一个人,所以在如今看见与自己过去相似的她,他才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好。

这样直白的话,对其他心灵脆弱的姑娘而言或许有些伤人,可对已经受够了谎言的白栀而言,这样的实话却让她安心。

她想,有那么一个少年愿意不求任何回报地对她好,她又何必去计较他对她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聪明的女人,最擅长的便是劝慰自己,让自己好过。

这里的日子让她感觉自在舒适,所以白栀从来没有想过逃跑,顶多是在夙玉外出任务的时候,偶尔在天庭四处转转,或去百花园看看百花,或去瑶池垂涎一下那些还未成熟的蟠桃。

也因为夙玉的那句,相信她是个好姑娘,所以她再也未想过要去寻找强大的靠山,只想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过悠闲舒适的小日子。

但彼时她早已艳名远播,尽管她出门次数极少,并且每次出门还专挑人少风景好的路走,每每出门依旧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神族前来拦路。

然而面对对方的暧昧挑逗,她回应的是面无表情的漠然,而面对对方的重宝许诺,她回应的是淡定转身拂袖而去,若对方一直纠缠,她便会直接挽起袖子,赏对方一顿铁拳。

长此以往,心宽者自然抱憾而去,而心胸狭窄者为其颜面,则四处宣扬是自己玩腻了白栀方才没有继续,而白栀的高傲则是为了掩饰自己被抛弃的假象。

不管天界凡间,自古最杀人于无形的不是强大的武器或者顶尖的高手,而是众口铄金的谣言。

所以当夙玉再一次出门征战之后,就算白栀因为嫌应付那些神君们麻烦干脆闭门不出,依旧有麻烦直接找上门来。

那些被她拒绝说她闲话的神君们都是天庭中位高权重的二世祖,而二世祖们通常几乎都有同样背景彪悍的联姻对象,是以夙玉前脚刚走,后脚那些气势汹汹的神女便带着侍从杀上了门。

白栀擅长媚术,但是却不擅长斗法,是以双方一动手,她便只有挨打的份儿。

神女们想出口恶气,想要她保证以后不再水性杨花勾引那些神君,但对于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白栀自是不肯承认。不争馒头还要争口气呢,若她承认了,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她现在属于夙玉看管,天庭本就有好些神不满夙玉身居高位,到时候她铁定会成为他的污点。

想到那个始终对她平等相待,每次回来都会给她稀奇玩意儿,会削青竹给她编小兔子的少年,她便觉得那些施加在身上的法术拳脚,哪怕再疼,都可以忍耐。

一日复一日,待到一个月之后,夙玉再度归来。

白栀漂亮的脸早已面目全非,全身都布满各种惨不忍睹的伤,她似想要饮水,但由于双腿经脉尽碎的关系,便只能用双手撑地,慢慢挪向院中的水潭。

“白栀……”好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声音颤抖地开口,“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却恍若未闻那般,继续艰难往前,也是那时他才发现,她莹白如玉的双耳旁还有干涸的血迹。

她已经听不见了。

但从水潭的倒影看到了他的靠近后,她先是一愣,而后眉眼便渐渐弯了起来,她回头,微笑着对他说:“夙玉,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一个故事,你说你喜欢那个故事里面的姑娘,她有着铮铮傲骨,面对无数磨难也未曾对现实妥协。所以,那些诋毁我的谣言,我一件都没有招认呢。”

在她的脸还未曾被那些神女毁掉的时候,有很多背景强大的神君问她要不要跟着他们走,他们可以还她清白,可以让她不惧任何诋毁,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帮她报仇,可她看着房里那些他用青竹给它编织的小兔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点头答应。

也是那时,她才知晓,原来她早就喜欢上了那个固执却温柔的少年。

早些年她为了活着,丢掉了最初的坚持,抛弃了原则和自尊,可如今因为心里已经住了一个那样好的人,她不想连他也一并丢掉,所以再多的折磨她都坚持了下来,为了能够等到他回来。

比起美貌,比起生命,她更在意对他的承诺,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如果以前他对她只有责任和怜惜,在这一刻,他却委实对这个倔强的姑娘感到心疼。

一只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剑,面如冠玉的少年用从未有过的清冷语调向她传音道:“伤害你的,都有谁?”

在妖界被人当货物一般赠送作践的时候,白栀没有哭,在天界被人冤枉折磨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如今就是夙玉这样无比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她顷刻间泪如雨下。

【四】

白栀知道夙玉是真的想要替她讨回公道。

也正因为如此,她最终才紧紧按住了他想要拔剑的手:“我现在这般模样,不管是那些神君还是神女大概都不会再有兴趣了。更何况,伤了他们,我大不了回妖界,可你怎么办?”

若非为了避免给他添麻烦,她也不会一直隐忍。

夙玉不蠢,自然能明白她的苦心和用意。

在沉默着替她处理好所有的伤口之后,夙玉方才一边用银梳耐心而笨拙地替她梳发,一边对她轻声道:“《大荒南经》上记载,不姜山以北有个不死国,国民都姓阿,以不死树为生。相传不死树果实万年一结果,是给万物提供生机的息壤精华所化,若凡人所食,则起死人肉白骨,若神所食,则可去除躯体之上的所有旧伤,让其宛若新生。待你身上伤好,我便启程去替你寻不死树的果实。”

白栀也听过大荒的不死国,那个国家的国民非神非妖,但皆道法高深不老不死,为守护不死树他们拒绝和外界来往,但凡硬闯者,皆杀无赦,昔年她跟随的大妖中,便有人想去强取不死果,下场便是根骨被废死无葬身之地。

是以夙玉刚说完,她便正色道:“其实这张麻烦的脸,毁掉也没什么不好。”

从他待她比往昔更加温柔的态度,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并不是在意容貌的肤浅之人。

但听闻她的话后,他却默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小白,我不在意你是否貌美,但我们的一生都那样长,你又如何能扛得过那样漫长的被人异样注目的嘲笑和眼光?”

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反驳,他却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就算你能受得了那些委屈,可我却舍不得你去承受那些伤害。”

他所能想象的,世间最残忍的事,便是强大的人失去力量,相爱的人失去对象,以及原本艳冠三界的姑娘,失去她最引以为傲的容颜。

他不想见到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会黯然神伤,所以哪怕前方步步惊心,不死树的果实他也志在必得。

感觉到夙玉的坚持,白栀没有再劝,只是在他出发的那日,她推着轮椅走到他身前,用力攥紧了他的衣摆:“我身上有无疆的血脉,无疆的真身是妖兽饕餮,不死国外有禁制,不管是人是妖一旦靠近都会被立刻发现,但我却可以伪装妖兽的气息方便我们混入。”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为她冒险,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天界替他担惊受怕,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与他一起去,不管有再多的危险,她都要和他一起面对。

微风拂过,洁白的栀子花暗香涌动,夙玉看着她的眼良久,想到她一个人在天界也终归不安全,终是缓缓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将她背在背上:“那我们一起去。”

“嗯。”白栀伏在他的肩头,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甜。

【五】

起初两人虽伪装成妖兽成功混进了不死国内,但是不死树生长的地方却被国民重兵把守着,两人在外潜伏良久也没有找到半点可乘之机。且不死果成熟在即,若不在它成熟的一个时辰内摘取,不死果便会自动掉落融入泥土之中。

眼看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踌躇了,此番错过必定会再等上万年,夙玉默了默,终是伸手将身上除佩剑之外的所有法宝都全部解下,塞到了白栀怀中,对她沉声道:“小白,我一定会将不死果带回来给你的。”

她看到他脸上震惊和愤怒的目光,不断溢出的鲜血,看到他无力跌入陷阱,怀中香囊破碎,洁白的花瓣掉落了一地,他伸出手似想捡起那些花瓣,可最终刚刚抬手,便永远地垂落,再也不能动弹,也再也无法归来。

昆仑镜的光芒骤然熄灭,白栀也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抬手将一朵栀子花插在鬓发上,缓缓站了起来。

“小白,你是打算去为夙玉天将报仇吗?”察觉到她的动作,衣冠胜雪的男子亦收回了昆仑镜,抱着桌上的琴,快步走到了她身前。

“六音,不要拦我。”她眼中妖兽之血涌动,四溢的杀气,妖冶的面容,仿若佛经中最凶狠的魔,“我必须要让那些禽兽,血债血偿!”

六音微微抬眸,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可眼底却没有了以往的笑意,他看着她的眼,良久,露出一抹淡笑:“小白,我的意思是,在你施展媚术的同时,我的琴音可以助你增强威力。”

因一己之私便屠戮无辜的神,天若不灭,人必诛之!

【尾声】

一夜之间,数百高阶神族悉数暴毙,而死因竟是自相残杀,一时之间整个天庭为之哗然。

相比之下,妖界公主白栀失踪的消息,便显得格外微不足道了。

然而仅有六音知晓,白栀并非失踪,而是在替夙玉报完仇之后,便以最高贵的妖王血统为祭献,替夙玉做了妖身,以妖之身份再度醒转,而她自己在夙玉种满栀子花的院墙旁,渐渐灰飞烟灭。

得知白栀为他所做的一切,一直以榆木疙瘩名扬天庭的少年,却跪倒在栀子花丛旁,脸上滑落了两道带血的泪。

明明只是很安静地落泪,六音却觉得无比落寞和悲伤。

见六音抱着琴走进,他哽咽着问:“我想知道,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小白?”

六音抬手指着那一片只剩枝丫的栀子花,轻声道:“原本是没有办法的,可小白将自身的妖血给了你,又是在这栀子花旁死去,这里是她神魂最眷恋的地方,若你每日以心头之血浇灌,他日小白或许便会以栀子花神的身份重生。”

夙玉闻言,良久,终是缓缓绽开了一抹笑:“我就知道,我的夫人,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又怎么舍得让我独自一人难过。”

栀子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将近夏至才会绽放,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看似不经意的绽放,却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

师父,待到小白重生,她一定会迎来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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