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场梦
刚醒来,从梦中的一场争论中仓促地醒来。我不知因何与人争论,也不知与何人争论,只是一下就醒了,然后思考梦中的话,顿时有点恍惚。
仿佛对方说了什么话,我很不高兴,于是愤怒而尖锐地表达了我的想法,具体说了什么,我醒来就忘了,只见对方不紧不慢站起来说:
“我不知道你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说话这么激动,但做人应该佛系温和一点。”
我懵了一下,居然说我祖传爆脾气?更加不满,嘴里连珠炮似的甩了一串问题过去:
“如果我连意见都不敢表达,那我在世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家人对朋友对所有人来说,我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为了来世上走一遭吗?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什么意思?”旁边有人问,似乎是我的友军。
我笑着回头耐心解释:“就是飘过,连脚印都不留下。”
大家都笑了,不等对方回答,我就醒了。
我被自己提的问题困惑了。
年轻时的我敏锐而尖刻,言词犀利,逻辑严谨,思维敏捷,凡事喜欢与人争长短,每每以胜利告终。
从小与人争辨就喜欢有理有据,爱揪人话里的小漏洞予以反击,而我的父亲总以欣赏的语气给我以赞美,顺带再授以更多辨驳方法。
他告诉我辨论分为雄辨与诡辨!再讲些道听途说的辨论典故。我听得津津有味,小小的脑袋因为父亲的赞美与平时辨论中获得的优越感而更有力地吸收着言辞中的经验,并认为在辨论中取得胜利是一种荣誉。
后来,无论在学校还是踏入社会,这个特性从家里带到工作中。每个人都说我太能说了!长年的胜利优势,让我没注意“太”这个字,“太”就是“过”,“过”就是可以收敛一些了!
我销售中与顾客神侃,能从十万八千里外扯到酱醋油盐,能跟人侃几小时天南地北,宾主尽欢。不善言辞的同事喜欢跟我一起工作,因为她可以一言不发,她的客人就可以顺便安抚好,甚至可以热烈地加入我们的谈论。
我没觉得不妥,老板娘喜欢我,同事也相处甚欢。
给人上课,我也能在几小时内让所有人目不转睛,课后解疑专业有方,常常获得:“老师你好厉害!你怎么懂那么多?你好能说啊!”的评价。
后来,我当了小领导,这种情商欠奉的缺点就暴露出来。
当我与人平起平坐时,没人在乎你多能说,但当你站在上面说,就变成了言语暴力,压制下属。有人在我面前发过脾气:“我不跟你说道理,我说不过你,但又觉得不是你说的那样,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心下不以为意:“那是因为你没理才说不过我,我可是最讲道理的,哪句话不是有理有据?”
于是跟同事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我能感觉到,却不知怎么办,压根没想过“讲道理”也会成为别人疏远的一个理由,难道世人不是都讨厌“不讲理”的人吗?
后来成家了,老公再次被我言辞碾压,让他无从反抗。因为我总是那么讲道理,总是条理清晰,总是有理有据。他从最初的面红耳赤到最终放弃抵抗,现在连架也不跟我吵了,只要我一生气,他就顾左右言他,让我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也没地方出。
他说:“你太理智!连吵架都那么理智!你糊涂点不好吗?”
是的,我越吵越理智,不骂人,也不说粗话,一二三娓娓道来,因为所以信手拈来,越说越觉得自己全是理。
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发现给人留下“太”能说的印象并非好事,毕竟我不是干律师的,不需要用言语去击退对方,取得的胜利也带不来实际的利益,甚至负面影响多于正面影响,那何苦来哉?
我开始学着藏拙,学着一笑而过,学着放慢语速,学着变成一个常常说:“我不知道,我不太懂”的人。
果然肾上腺素的长期飚升是会让人变得更敏感与暴躁,当我缓慢下来,一切都跟着慢节奏了,也许连激素都开始冬眠。
我很少再与人争辨,当有人与我观点不同,我也会说“可能你是对的。”,即使心下仍然相信他是不对的;对对方明显的错误,也会说:“我不清楚。”,懒得再与人解释。我觉得我甚至变得有点傻傻的了。
只有在面对我很不喜欢很看不惯的人与事,我才会重新尖锐起来,寸步不让,并很享受言语过招后的酣畅淋漓。
但这样的时候很少,毕竟并不是每个我不喜欢的人都能与我并肩站在一起。我喜欢仰视,喜欢被别人说得哑口无言,这让我觉得我的藏拙是很有成效的。
当我再次碾压别人时,我是矛盾的,一方面觉得不好,另一方面又很享受。更多的时候碰不到一个能跟我好好辨论的人,一言不合就开始骂人或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两个人的点都不同还有什么好说。就像我讲完笑话,期待对方给点反应时,却看到一双茫然的眼神,顿时索然无味。
我已经很久不与人说长篇大论的话了,觉得凡事与我无关,他人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生活会教他的,教不会又如何?与我无尤。
昨晚居然在梦中与人争起来,且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醒来自己也拿不定什么意思,莫不是心里一直在暗示自己,其实应该勇敢大胆的表达想法?否则存在有什么意义?
实际上,现在我很认可做人应该佛系温和些。很多时候,生活中的争辨没有实际意义,不但没有让人明白道理,反而让人更愤怒。不如温顺地退一步,海阔天空,风清日朗。
语言能服人也能伤人,道理讲不明,就用行动与态度,这更有说服力。很多时候表达意见,也需要技巧和方法,一味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是不明智的,毕竟人与人之间的思想千差万别,谁又能说自己就绝对正确?况且,很多人并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不喜欢给人指指点点。
那么这样的争辨又有何意义?在我心里,亲人朋友也同样适用这样的佛系道理。我再不会苦口婆心去与人争长短,希望对方明白我是为他好。我相信别人的人生一定有别人的活法,我的人生经验远远不足以给人指示。在别人的世界里好好地做一个安静的亲戚朋友,甚好!
因为一场梦生出一些感受,我可能太久没有直抒胸臆了,连来简书上胡说八道一番也不曾,今天算是小小的讲了一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