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年味
过了腊八就是年,就到了办年货的日子。家庭主妇们忙着淘粮食磨面粉,为大人孩子准备过年的新衣服,为牲畜准备年前年后的草料。小孩子喜欢过年,除了满世界疯玩,还可以添置新衣,吃到许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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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哪户人家就飘出了白馍馍的清香。印象中,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年关的白馍馍可以吃到正月底。蒸馍要蒸好多种,除了平日吃的,还有给孩子们的枣花、孝顺长辈的大馍、敬神的枣山,以及各种肉素包子、糖糕菜角。蒸馍是力气活,父母都要参与,发面、和面、揉面,做成各种形状,再依次放进蒸笼。孩子们围着厨房,看灶台上云雾蒸腾、馍香阵阵,两眼充满期待。除了馒头包子,其他面点都要春节后才能吃,蒸出来的馍都要摆供桌,孩子们一边吃一边看,一片白花花的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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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果子是孩子们的最爱。北方的食物原料基本是面粉,我们管各种馓子、麻叶、圆子都叫果子。母亲将面粉倒进面盆,加上盐、油,擀成薄薄的面皮,再撒上芝麻,用刀划成菱形的麻叶,零零碎碎,清清爽爽。做馓子要复杂些,先将面皮切成长方形,再从中间划几刀,一个个地捏成上下通透、中间隆起的形状,摆的整整齐齐。母亲小心翼翼地取出油罐,将油倒入锅中,随着油花的翻滚,果子在锅里滋滋的响,渐渐变成金黄色,香味从灶间飘向窗外,与村中各家的香味汇合。我们姐弟也都收起了玩性不愿出门,待母亲抄起铁笊篱,我们的心也都快飞了出来。只见母亲用笊篱捞起,再控一下油,倒进早已备好的簸箕。簸箕里铺上大白菜的叶子,黄绿相间,真是个色香味俱全。此时围在锅的姐弟四个早已馋涎欲滴,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刚出锅的果子尤其香脆,不消半个小时,就吃个大饱,再喝上两碗水就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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烀肉是另一个重头戏。跟南方杀年猪不同,因为经济并不宽裕,小时候过年每家也不过买三十斤肉,再买上一些猪头、猪蹄下水的就是宽裕人家了。父亲把猪肉切成方块,把下水洗干净,猪头猪蹄褪毛,再用斧子砍开,放进大锅里,用大火煮,土猪肉的香味能飘满整个村子。待到出锅时,孩子们围成一圈,却是只敢看不敢吃,这可是过年待客的主菜。待到父亲剔完肉,我们才能啃骨头、啃猪头、猪蹄,这是一年才有一顿的美味,自是印象最为深刻。直到现在,一想到美食,最期待的还是啃猪蹄。多年过去了,味蕾一点却也没变。肉捞起后,那半锅肉汤也是好东西,母亲将攒了半年的干菜、提前洗好的海带扔进去,煨了一大锅,可以吃出整个正月。
每逢佳节倍思亲,最让人思乡的就是过年。除了过年的食物,我还想念童年的伙伴,一帮孩子跟在大人后面给长辈拜年,捡没有燃放的鞭炮,打打闹闹,恍若昨日。一切都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年味不仅是飘在空气中的馍香、肉香,也不仅仅是鞭炮对联大红灯笼,更是对乡情的眷恋,对父母兄弟姐妹团聚的渴望。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