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东京塔》4——橙言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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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周一总有一种倦懒感，首先便是老觉得无法睡个饱觉，也许这和上班人嘴里的黑色星期一是一个意思吧。
但这个周一，吴橙言往日的疲倦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感。
“迟早会和她碰到，要真见了面说什么呢？哎……”地铁上，吴橙言愁眉苦脸，有一丝惴惴不安。地铁内，人群拥挤不堪，地铁外，人群熙熙攘攘，此时此刻，在吴橙言眼里都成了高度模糊掉了的背景板。
到了学校，吴橙言匆匆忙忙地直奔教室，但是，在经过徐诗南所在的楼层时忍不住往走廊上看了一眼，只一眼，便逃也似地快速离开了。
昨晚自己明明打算坦然接受的，无论是对方的心意还是自己的感情，可一睡醒，一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世界，似乎一切如初，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关键是自己也没有了准备接受特别事情的心，为什么要去改变呢？改变了之后我又有多少力气去承担结果。虽然无法知道所谓结果到底是什么，按常理来说，会是母亲吧，她老人家总不希望自己的独生女过一种在中国属于独特的生活吧。一路上吴橙言茫然一阵思绪一阵。
终究不是性情中人，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睡一觉然后第二天太阳出来就过去了的。
忙忙碌碌一星期，一入题库深似海，挣扎万分出海面换口气后继续，谁让国考迫在眉睫呢。真的很忙，以至于一度没有意识到这一周内并没有和徐诗南打过照面这件事，这样也好，能缓则缓，毕竟大家都挺忙的，没有时间去处理别的杂事。
不过，这一星期倒是有其他新鲜事出现。钱音出差期间，吴橙言一个人生活，家里就彻底不开火了，虽然作为高考狗也没时间生活做饭，但周五是她的生日。
周四晚上，钱音打电话回家，首先问的便是吴橙言有没有去阳台观察观察花花草草的情况，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异样。切入正题后，钱音告诉吴橙言自己给她订了蛋糕。“你放学后记得去取，那家店是不送货的。你这人就是嘴挑，自己小区附近的不要吃，非喜欢离家远的蛋糕店，都直接看得清我单位办公室了。”钱音嘱咐着也不忘数落几句。
吴橙言幽幽地应答着，她喜欢那家离母亲单位近的蛋糕店纯粹是因为小时候放学等母亲下班的时光就在那家店里度过的，真是感谢那家店营业至今。听到母亲最后说的话，吴橙言心里不禁默默泛起些许酸楚感。
第二天放学后，她已然忘记了去拿蛋糕这件事，连带自己的生日也忘得干净。吴橙言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总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仔细想想又似乎记不得任何人的生日，一个不在乎生日的人是怎样的人呢？通常来说会很无趣吧。
在楼下餐馆解决完晚饭后便慢悠悠走回家，然后第一件事，也是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学生的主业：写作业，畅游题海。吴橙言的书桌在自己的卧室，真正的书房是属于母亲的。在书桌前，望着要做的功课书本，试卷，不禁仰头长叹，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决定吃点水果。洗了苹果边走边啃，准备回去战斗。快要到卧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把吴橙言吓到了，不禁脱口而出：“吓死我了，没想到这电话这么响。”立马转身去接听，是母亲钱音。
“喂，姆妈。”
“侬脑子有弗啊？脑子今朝掼到哪里去了啊？啊？侬忘记掉侬生日弗要紧，侬总要把我订的蛋糕拿回来吧，那是花了钞票的。手机么关机，既然高中生弗可以带手机么侬还叫我买啥個手机呢？买了么又关机，脑子拎得清爽弗啊？”钱音用方言连环发功。蛋糕店因为过了约定时间还没有人来取货，打取件人的手机不通，只能联系订蛋糕的人钱音。
吴橙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的确每一件事情都如母亲所言。
“哦哦，那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现在过去一来一去要浪费多少时间咯，真是的。我已经麻烦萧潇过去了，你手机开着等她电话，她没我们家固话号码。”
“哦哦。好的，还有别的事吗？”问完吴橙言就后悔了，默默地被自己嘴欠蠢到了。
“没了，侬还想有啥个事体咯？就这样，挂了！手机记得去开机。”“嘟——”紧随其后的忙音说明钱音切电话之快。
吴橙言确定钱音还在为出差前的谈话生气。
哎，这高考的敏感时期，钱音又不敢逼太紧，又不能太放任不管，只能在无关学习的事情上抓把柄泄泄火。
吴橙言打开手机一下，中午一条短信一个未接电话，放学后一个未接电话。好吧，没脑子的人果然还是要带手机防身的。
半小时后，手机震动了，屏幕上赫然显示：萧潇姐。这是昨晚新加入的通讯录。
接通电话。
“喂，你好，萧潇姐。”
“橙言啊，你知道的吧？你妈妈托我给你取蛋糕，我现在在停车，你在家的吧？”
“嗯嗯，在的在的，真是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都怪我的差记性。”吴橙言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感到自己的说话声在颤抖，因为过意不去，因为别的什么。
“说的什么话呢，能陪你过生，我的荣幸。好了，挂了哦，我这就上来了。”
挂了电话，吴橙言咬了一口苹果，突然觉得吃这苹果真是多余。不知怎么就冒出一个想法：放冰箱先。于是便快速地将吃了一半的苹果用保鲜膜包上冷藏了起来。
迎接贵客吧。
“生日快乐，看，这是我送你的蛋糕。”萧潇对开门迎接自己的吴橙言送上祝福和玩笑话。她今天一件V领米色上衣，搭配一条栗色窄脚裤，一条字母项链，脚上因为开车而穿的一双平底小皮鞋。
吴橙言请客人进了屋，默默地低头扫了自己一眼，一身校服明晃晃。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萧潇姐，还麻烦你特地跑这一趟。我妈也真是够够的了，滥用校友关系。”吴橙言显得十分不自在。
“你妈担心你，这几天你一个人生活，还碰上生日，她当然会记挂着。所以她让我照应一下你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萧潇把蛋糕和自己买给橙言的牛奶放在了桌上，转头问她：“寿星，这牛奶算我送的生日礼物，一时间也不知道送什么，想着你是高考党，就选了牛奶，至于这蛋糕，拆吗？现在。”
吴橙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还真是祸兮福兮，差记性换来好待遇，这生日，美好！
拆了包装，萧潇准备拿蜡烛，被吴橙言阻止了。
“算了，不要点蜡烛了，两个人吃个蛋糕就行了。”
“不唱生日歌倒是可以，两个人是挺尴尬的，但是不点蜡烛许愿了吗？”萧潇略微疑惑。
“没什么必要，直接开吃吧。”吴橙言拿过刀便一起一落。
萧潇在一旁看着，略显无奈，“难怪你会忘记自己的生日，那么不在乎这个形式。”
吴橙言递过来切好的第一块蛋糕，一脸笑意：“萧潇姐你就那么在意形式吗？你生日的时候如果邀请我的话，就陪你走完整个程序，如何？”
萧潇接过蛋糕，回以一个白眼，嘴上道谢。
“嗯~他家的蛋糕不错嘛，我工作这么久，居然没去品尝过。”萧潇吃着蛋糕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他家的饮品也不错，我入高三以来，嘴馋的时候都让我妈带回来的。”
“说起来你高考倒计时了，每天都应该很忙吧，今天过个生日，可浪费了不少做功课的时间哦。”
“都习惯了，再怎么样，最晚到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后，不管有没有做完功课都会睡觉。”
“够潇洒。但我还是不能打扰你太久，反正我已经完成了师姐拜托的任务了。不过，我也可以做些额外任务，比如你的英语。”
“行啊，节约我不少时间。”
“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真答应啊，这好人我不能做哦，要是被你妈妈知道，我就惨了。”说多错多的典型。
“但我是认真的啊，英语不是我强项，要是能得到你的点拨，那我就太幸福了。况且，我也就偷懒这么一次嘛，你不说我不说，我妈怎么会知道。”吴橙言的表情有几分狡黠了。“走走走，去我房间。”一不做二不休，拉起萧潇奔向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萧潇被吴橙言一桌子的书本、试卷惊呆了。“哎哟，如山如海啊，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挺过来了呢，真是难以置信。现在看着这些都觉得有点后怕呢。”
“所以请你帮忙也不算过分吧，况且就只这一次，生日嘛，多少让我感受一下过生的实质意义，就当是我的生日愿望了。”吴橙言就势借杆往上爬。
“你先做吧，不会的空着，我善后。”萧潇的语气不容吴橙言拒绝。
吴橙言听罢点头答应着：“好的，那你~你要想看书的话就去书房看看，吃的喝的反正就在客厅厨房，总之，你，你自便。”
“嗯，我自便。哦对了，听你妈说，你过生吃寿面是必备程序是吧？”
吴橙言望着她，嗯了一声。
“那做完英语，我给你烧面，我的任务也就彻底完成了。”
“我妈总不至于还让你下厨给我烧面吧？”
“当然没有，但是寿星最大嘛，我非常珍惜这次为你效劳的机会。”萧潇说完这话都被自己逗笑了。
吴橙言相当难为情，一脸笑意，害羞十足，默默地坐在书桌前开工了。
萧潇在吴橙言侧身方站了一会儿，眼神在试卷和吴橙言侧脸来回移动，似乎若有所思。一会儿便去外面拿了块蛋糕进来，坐在吴橙言的床沿上，对着吴橙言的背影品尝着美味。
床头柜上的那副相框里的油画吸引了萧潇的目光，她不自觉得拿起来欣赏：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江面，江边一人一车一狗沿江驻足。画面技巧不足，情感有余。等等，萧潇把眼光聚焦一处，这画中人的发型和橙言极其相似啊，萧潇抬眼定睛看了看吴橙言的背影和她的发型，心里已然肯定是吴橙言无疑了。
吴橙言虽说在埋头苦干，但能感觉到后脑勺发生的一切，她一定是在看我的油画，她会不会发现点什么？我要不要回过头瞄一眼？吴橙言心里开始不安定了。头不自觉得一偏再偏，可最终也不敢转过头去看一眼。
萧潇对着那幅画莫名地出神了，脑海里在把画里的情景再现，而那个站在她们身后的人成了自己，但不是在作画，而是用相机定格了这一画面。情景里的吴橙言在自己按下快门后侧过了身来，朝自己微笑，江风拂过，那人的一边短发随风舞起，又顺着脸颊滑落，阳光又穿发隙而过，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并不妨碍感受到她的微笑热度。意识到应该抓拍下来，刚举起相机，她就恢复了动作，转了回去。一阵失落，一阵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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