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是生日
甄一鼎的生日赶在周末。那天上午，甄晓雅给玲玲打电话：“小玲，在店儿里吗，想去你那儿玩会儿。”
“来吧来吧，姐。刚送走两波客户，店儿里正好没啥人。”
“你在哪个店？天成路店还是东关路店。”
“我在天成路花店，你来这儿吧。”玲玲说：“叫上贝贝，一块儿来玩会儿。”
“她呀，来不了，数奥课，耽误不得，一耽误就接不上茬了。”甄晓雅实话实说。
放了电话，甄晓雅直奔天成路五十八号。
起先，甄一鼎和玲玲在东关路俏江南边上经营一个小小的烟酒店。来俏江南消费的客人为了省钱，多半会在他们的亨通烟酒店把酒水制备齐了。虽然只是一个酒店里和一个酒店外的区别，里外里的价钱却能差出一半。总之，酒水进了饭店那就是咸鱼也能翻个身。像甄一鼎小两口一样，经营烟酒店的商贩也是瞅准了这点，纷纷在饮食街或者大饭店旁边开起了烟酒店。在北方城市，看见小烟酒店往往就能找着吃饭的地方。
东关路是条饮食街，俏江南只是其中一家，此外，各种档次大大小小还有好几十家饭店。除了来俏江南就餐的顾客，到其他酒店的顾客也经常顺路从他们店儿里买烟酒饮料。所以，甄一鼎小两口的亨通烟酒店，虽说店面不大生意也还不错。
开了亨通烟酒店没几天，玲玲坐在自家店儿里，打量外面时，发现马路斜对过的省医院车水马龙，经常有人拎着果篮儿花篮儿往里走。她心里一动，这边儿卖着烟酒，为何不顺便再卖点儿鲜花！结果呢歪打正着，不光对面医院看病的从她这里买花篮，去饭店吃饭的客人也时不时从她这儿买花，毕竟只要去饭店，就总会有过生日祝寿的，结婚纪念的，孩子满月的。她的鲜花生意居然也干了起来，到最后，玲玲的鲜花生意比甄一鼎的烟酒买卖还挣钱。
再后来，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有个客人来她这儿买花。玲玲忙着插花，客人旁边儿站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扯着闲篇儿，客人看完了玲玲插花，又打量店儿里一排排鲜花随口说了句，现在微商这么火，你可以试试网上销售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玲玲静下来一琢磨：这买卖能做，转头就申请了微信公众号。一开始买卖零星，玲玲一咬牙自己花钱，又去北京又去上海，专门学了插花艺术，忙忙做了样花，拍了照上传空间，没想到，网上的鲜花定制生意马上就火了起来，不多久就超过实体店收益。生意越做越大，地方小了人手少了，他们一商量，又在天成路租了大门面，雇了两个小工，专门做起鲜花生意。
如今，一鼎两口子开着两个店，一人经营一个，玲玲打理天成路大店主营鲜花，一鼎管理东关路小店兼营烟酒鲜花。
甄晓雅到的时候，玲玲刚闲下来。见甄晓雅来了她赶紧端出茶具，又拿出几碟好看的小点心：“姐，尝尝，网上买的。这个是手工曲奇，我吃着味道不错！还有这个蛋糕，夏日绵绵卷，你尝尝好吃不，你不是最爱甜点吗！”
甄晓雅捡了一枚曲奇放进嘴里：“不错不错，酥脆香醇还不糊口，一入口就能尝出来，原料又好时间又新鲜，”她顺手拿起包装仔细瞅了瞅：“咦，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以为是大品牌。”
玲玲笑了：“姐，我从网红店儿买的。不是什么大品牌，价钱也不贵。”
甄晓雅也笑：“又便宜又好吃，比那些进口的还好。怪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天天网购，看来网上还真有好东西。”
“那是，买对了的话价格便宜质量还不错。我现在，好些东西都从网上买，一年到头去不了两次商场，现在连超市也懒得去了。”
“可我还是不会。”甄晓雅又捏了一块曲奇放进嘴里说道。
“学学网购吧，姐，坐家里东西就给你送手上了。”
“奥，我这就明白了，怪不得你的鲜花，网上卖的比店儿里还红火，原来又便宜又省事儿。”甄晓雅恍然道：“可是，我还是不会网购。”
“这个没什么难的，手机上下载淘宝，再绑定支付宝或者银行卡，到时候你想不网购都难。”玲玲咯咯笑了。
“那，你给我鼓捣鼓捣。”甄晓雅把手机递给了玲玲。
刘玲玲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帮甄晓雅搞定了，她把手机还给甄晓雅：“诺，好了。”
自从玲玲教会了甄晓雅网购，她就一头扑进这个网购大潮不能自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甄晓雅，来找玲玲主要是惦记甄一鼎的生日。她喝着茶又四处看看，问玲玲：“一鼎呢！在东关路店儿吗？”
“没，这阵儿小顾看着那个店儿了。”玲玲说：“一鼎去云南了，我们想找个直接进货渠道，以后就不从二道贩子手里进花了，省的让他们再剥层皮。”
“哎呀，我还想商量着过两天给一鼎过生日呢！”甄晓雅遗憾地说。
“人呀，人早过了！”玲玲听了笑着说道。
“为啥！”甄晓雅纳闷：“他生日是四月十八，这还不到日子呀。”
“四月十八，这不是你弟阴历生日吗。可人偏偏要过阳历的四月十八号。早就逼着我买生日礼物把生日给过了！”玲玲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可那不是他生日啊！”甄晓雅更纳闷了。
“人才不管，还不到四月十八号，人就巴巴提醒我了。这不，结了婚到现在，几年了，从来等不及正日子，四月十八号准得给人买了生日礼物。真拿你弟弟没没法，跟个孩子一样，天天惦记着生日。”
“男人嘛，孩子气的多。”甄晓雅笑着打趣儿：“他倒会想！像这次，多亏他出差了，他要在，这一年就要给他过两回生日。那要闰月呢，难不成要给他过三四次生日。简直周扒皮啊！”说着话姐妹两个都笑了。
“过不过生日的，咱也要吃饭，中午我请客！”甄晓雅说。
“那好吧，姐，等下周一鼎回来了，我们请大家吃顿饭，顺便给他再过回生日。这一阵忙的，我也正想放松放松！”
按着他们聚会的惯例，提前两天，玲玲就在微信群里通知大家：“大家好，一鼎想请大家聚聚，时间定于本周日，建议哈，在不影响正常活动的情况下，能来的尽量都来！”
小敏连发三条微信：
我去。
带大宝！
好像还得带上你哥。
甄晓雅紧接着发两条：
我报名。
顺便给贝贝和你姐夫报上名。
……
这里还没商量好吃什么，远在安家镇的甄晓静看微信时，正好看见市里那帮子在聊天。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聪聪放到大腿上抱着，跟大家语音：“我跟甄聪聪也去，甄聪聪报个名。”然后就传来不到三岁的小聪聪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和二姑都去。”
“光你们吃呀。”这一听就是甄晓静在教唆聪聪。果然就听见电话那头，聪聪学舌的声音：“光你们吃呀！”甄晓静在一边使劲搞坏：“聪聪再说一遍，你就说，光你们吃呀不带着我。”可惜聪聪太小，还说不了太长的句子，只是扯着嗓子来了一句：“光你们吃呀！”
玲玲听了赶紧回应：“我们叫聪聪，聪聪来吧，聪聪跟二姑都来。”
正看微信群里大家的七嘴八舌，玲玲突然给甄晓雅打来电话，她征求甄晓雅意见：“姐，你给推荐一下，咱们去哪儿吃好！你知道的地方多。”
“在哪儿都一样，主要是大家聚一聚。甄晓雅一时也想不起来。”随口说道。
“那我定饭店了啊。”玲玲说。
“好的，好的。”
过不一会儿，玲玲又给甄晓雅打来电话：“定了，光明渔港吃海鲜，离你们稍微远了点儿。”
“那没关系。诶，小玲，我突然想，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去博物馆附近。咱们可以早点到，逛逛博物馆，还能带孩子们喂喂鸽子。”甄晓雅说。
“这主意不错。”刘玲玲立马取消了光明渔港订餐，又迅速预定了全聚德博物馆店，一切安排妥当，大家都巴巴等着周日去吃全聚德。
那天晚上等刘中禹回家，甄晓雅就跟他说了周末吃烤鸭的事，他马上反对，我不想去全聚德，我有一个朋友，就喜欢全聚德那一口，都十来年啦，隔一阵就去吃一次烤鸭，我都要吃顶了。甄晓雅以为刘中禹酒喝多了也不当回事儿。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刘中禹依然坚持不吃全聚德。
看刘中禹这么坚持，甄晓雅想，换就换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她拿起手机给玲玲电话：“要不咱换换，再换个酒店！要不还吃光明渔港！你姐夫……”
“姐，光明渔港生意比较火，每次都得提前好几天预约，现在再定，怕是太晚了。真可惜，刚刚把光明渔港订餐取消了……”玲玲顿了顿口气疲倦地说：“姐，你跟姐夫商量吧，你们说去哪就去哪儿！”
刘玲玲刚从市场批发了一车花，正往店里赶，路上一劲儿堵车，店里还老催促。刚才一不小心差点儿撞了人，正心有余悸着，突然接到甄晓雅这样一个电话。心里就起了毛：怎么吃顿饭就这么难，两天了，饭店都定不下来。
“小玲，咱不变地方了，老换来换去，麻烦。再说，就一顿饭，你姐夫就将就一次。下次咱不定全聚德不就行了？”甄晓雅听出玲玲那边正开着车，她果断地说。
你道甄晓雅为啥突然决定不换酒店了！因为她从玲玲的电话里听出了恐惧。她不愿让弟弟妹妹因为主动请大家一次客觉得那么麻烦。
而事实上就是如此，他们家人多，喜欢吃啥的都有。比如甄晓雅喜欢吃甜食，玲玲偏偏不能碰甜食。甄晓娴顶喜欢吃各种肉，甄晓静却是肉味儿都不能闻。甄妈妈呢喜欢吃水果，而小敏就不明白，那个水果有什么好吃的……总之，各种奇葩。所以，甄晓雅经常想，人多了自然就是江湖，他们姊妹几个就是个小江湖。她经常开玩笑跟甄晓娴说：玩得了咱们家这个江湖，你出门在外肯定就是个老油条。所以，别看是吃吃饭聚聚会，真还就是个大事儿。
为了甄晓静和聪聪能来，甄晓雅特意开车回老家拉了一趟。她的意思是，人越多越好。能多来一个就多来一个。本来以为正好星期天，能把安琪和安麟也都拉来，没想到两个小孩这次特有主意，打死不来。为啥？作业太多，完不成作业到周一会挨批。批评还是小意思，因为作业的事儿，安麟已经被老师用板子打过好几次手掌。安琪说，弟弟的手都被打肿了，疼得只跟老师求饶。
周日下午。甄晓静聪聪和甄晓雅一家三口早早就去博物馆喂鸽子了。紧接着小敏也带大宝来了。不一会儿小玲也来了。之后，大家一边看着聪聪和大宝喂鸽子一边等大部队到来。
姐儿几个聊着天，小敏突然说：“咱妈来了好几天了。”
“那她怎么没跟我说！”甄晓雅很意外。
“她来了也没在家住。”小敏又说。
“为啥？”甄晓雅问。
“她是来买新机器的，妈要换那套老机器。”玲玲接过话头儿说。
“快七十岁的人了。何苦呢！”甄晓雅听了又是一愣。
玲玲说：“妈知道你就不会同意，她知道全家人都不同意。所以，她跟谁也没商量。就一鼎知道点情况，他不光不阻拦，还给妈钱让她买机器。我跟他矫情，可一鼎说，明知道全家人都不支持，她还非要换，这说明阻拦也没用。她呀，她高兴就好，就当几万块钱给她买堆玩具了。”
“姐，你说，咱也不是钱多的流油，妈那个工厂又不怎么挣钱。你说无论我嫂子还是我这里，都忙的顾头不顾尾，她不干厂子多好，还能给我们看看孩子。唉，没办法，我一媳妇，也不能说什么。”玲玲颇有微词。
“已经两天了，妈叫了我哥，一鼎，我三姐夫拆卸机器呢。叫我二姐夫，我二姐夫手掌受伤感染了，掌心吐吐流脓，干不了。这都第三天了，到现在还不来，准是还没拆完。”玲玲又快人快语道。
“那—-咱就等等吧，迟早是要吃饭的。”甄晓雅只好说。七点钟时，大部队还没来，打电话吧，没人接。“这么晚了，估计来不了了，我看咱们先开始吧！”刘中禹建议。“好吧。一边吃一边接着打电话。”小玲说：“多晚他们也得吃饭吧。”
终于给甄妈妈打通电话，甄晓雅问：“妈，快完事了吗？什么时候能过来！”
“没呢，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甄妈妈说。
“那，我们等你们。”
“别等了，我们不去吃了，装完车就得连夜赶回老家。甄妈妈在电话那头说。甄妈妈那里有心思吃饭店，再说，她也根本不可能扔了机器巴巴赶来吃一顿饭。”
一个奇怪的生日聚会，当时玲玲招呼大家，多少也有着给一鼎补过生日的意思。甄晓雅也领会的没错，还特特定了蛋糕。蛋糕及时送达，寿星却没能出席。甄一鼎的寿宴上，刘中禹领着一波闹哄哄的妇女儿童草草吃了顿饭，然后，各回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