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那年夏风清凉时》(9)
“哎,这么晚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付清走近,坐在另外一块石头上,也抬眼看着天上的明月。
真奇怪,为什么觉得村子里的月亮要比W市的月亮,更圆更大更明亮呢。
夏至斌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你不是也没睡吗?”
付清没有理他,仍旧看着天空,“还是觉得村子里的月亮明亮、好看。”
夏至斌听了她这个话,才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她,“你在W市也会经常看月亮吗?”
“嗯,刚开始去的时候不适应,会想家,每天晚上都会趴在窗户上看着月亮,想象着家里的样子。后来渐渐形成习惯,每天临睡前都得看上一会儿月亮,才能睡着觉。”
她看了眼夏至斌,又抬头,皱皱眉头,“只是W市的月亮没有村子的这么明亮,星星也没有村子里看到的多,也没有这么亮。”
夏至斌顺着她的视线也抬头,他没有看过别的地方的月亮,他也无从比较,但是他却知道他头顶的这轮夜空是美丽的。
若是晴朗的夜晚,坐在院子里纳凉,只要稍一抬头,便能看见密密的星空。
他还记得小时候,每年到了七月份,奶奶就会给他指着看银河的位置。
顺着奶奶指的方向,繁星中间,似乎真的有一条白白的河带,像是一条河的样子。
奶奶说那就是天上的银河,每年七月初七,就看得特别明显。
这片夜景,他从小就看,但是依旧觉得美丽、神秘。
两人都沉默着,看着夜空发呆。空气中似乎都包裹着淡淡的忧伤。
“哎,你今天中午为什么不理我啊?”付清率先看着他发难,那表情那语气,是夏至斌所熟悉的蛮横不讲理。
夏至斌看着她,难得很认真,“一年半没见,我不确定你心里还有没有记得我。”
这句话像是个魔咒般一直环绕在付清心头,扰地她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第二天等她顶着一双浮肿的双眼起床时,黄倩茹正跟人说着话。
“姨,清清昨天下午回来了吗?”
“嗯,回来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哦,那等她醒来了,我再找她去玩。”高菊有些失望,她昨天去她舅家了,等晚上回来才听她妈说的。可是那会儿天已经很晚了,不好再过来打扰人家了。
“行,等她醒来我告诉她。”
“妈,我醒了。”付清揉了揉眼角,没顾上洗脸就跑出门了,“高菊姐,你起床真早啊。”
高菊姐比她大一岁,跟夏至斌同一年的。
以前在村子里,除了跟在夏至斌屁股后面跑之外,她也最喜欢跟高菊姐一起玩了。
只是高菊姐比他们高一个年级,平时课业不一样,共同的话题也就没有像跟夏至斌一样多。
“你才醒啊,那行,你们先吃早饭,等闲了咱们一起玩。”
“哦,好。”
吃完早饭,付清在后院子找了一根长竹竿,便跟着付飞出门了。
黄倩茹最近一直牙疼,医生看了、药也吃了,但是就是不起作用。邻居奶奶说,用马蜂窝煮水喝可以治疗牙疼。
今天她打算跟付飞去找找,看哪里有马蜂窝。
经过大麦场的时候,夏至斌已经开始晾晒他家的麦子了。看见他们姐弟俩经过,又奇怪地看着付清肩膀上扛着的竹竿,“你们干什么去啊?”
“我们去找马蜂窝。”
“哦。”夏至斌加快了晾晒的动作,看了眼付清,“那你等一下我,我知道哪里有。”
夏至斌真的是百事通,看着小河边白杨树林上面的马蜂窝,付清真的不服气都不行。
若是让她跟付飞找,估计两人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目标,到处乱找了。
但是有夏至斌导航,他们第一站便干脆利索地找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窝。
付清抬头看着,有些害怕,“怎么捅下来啊,万一马蜂蜇我们怎么办?”
“别害怕,这个窝已经没有马蜂了。”说话间,夏至斌已经将竹竿举起来了。
随着他竹竿顶端离马蜂窝越来越近,付清跟付飞吓得都蜷缩在一起了。
“哎,你别急别急,你怎么知道这里没马蜂了?”眼看着都要够着蜂窝了,付清吓地拉着夏至斌胳膊,声音都怯了。
她眼珠子左右提溜着乱转,想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免得一会儿捅了马蜂窝,连藏地地方都没有。
“我就知道。”
夏至斌笑着看她,可是手底下的动作却没停,一使劲儿,一个蜂窝就掉下来了。
蜂窝脱落的瞬间,付清吓地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头。
听见付飞惊呼,她才抬头看过去。
蜂窝已经被夏至斌拾起来了,有他手掌那么大。而也正如夏至斌说的那样,真的已经没有马蜂了。
将蜂窝装进袋子里,三人顺着小河往上游走。
这条小河还跟记忆中的一样,潺潺的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像首专属于村子的乡间歌谣,悠扬悦耳。
河两边的草木,甚至比前些年比起来,更加茂盛了。有阳光的照射、河水的滋养,它们长势也更加凶猛,原本还看着宽敞的河面,现在中间只留下窄窄的一道了。
突然想起那年,他带着她跟付飞过来抓虾。
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候,回想起来似乎就像是在昨天一样。记忆都还鲜活有色,但是却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付清想着想着便笑起来,她一笑让一边的夏至斌跟付飞还一头雾水。
那两人对望一眼,都是一脸懵逼。两人视线又都齐齐地瞄着付清,不知道她突然间笑什么。
“至斌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带我俩来这里抓虾,那天付飞还掉进河里。”她笑着看向夏至斌,那些回忆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她在W市的时候,时常想起,一个人经常发着呆傻乐,弄得周围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但是她却完全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这些夏日里的记忆,对她来说不仅仅只是一种回忆。
它更多是像是一种寄托,一种对家乡、对村子的寄托。对于她这个远离家乡的人的一种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