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队轶事（七）

              “老朋友，你出来呀！”

        记不清是在哪个公社的一场演出，当地还专门搭了舞台，当然是木头的，但比平时一般在土台上演出感觉要好多了。

        那天的节目比较多，乐队当然就比较辛苦罗，演员有上场与下场，节目轮流演，乐队则是几乎整场都难得歇一会儿，而且基本上是坐在那里不能动的。那天演出前面都比较顺溜，一个个地就那么过去了，轮到“样板戏”折子戏了，是《红灯记》里的“赴宴斗鸠山”一折，扮演李玉和的是雨田，饰鸠山的是老黄头，这出戏已经演过好多次了，无论是演员还是乐队都配合得很好。但那天却出了情况，事情是这样的：乐队的京胡演奏员小江是个农村青年，这人脾气有些倔强，而且特讲江湖义气，那天他一个朋友来了，演出时就坐在他旁边，这两人可能好久没见面了，所以在演奏的间歇里，他还不时地同那朋友讲话，要知道，舞台演出时是一定要集中精神，不能开小差的，我们好几次暗示他，他都不作理会，他这么一心二用，果然出状况了，在一处锣鼓声后应该马上响起“过门”的地方，他正与朋友讲话而忘记了拉京胡，当我们提醒他时，他慌忙中却又拉成了另一段唱腔的过门，弄得扮演李玉和的雨田无法接唱，一下子台上出现了冷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马上拉另一段过门，结果又错了，雨田这下可烦了，气得跑到了后台，把个“鸠山”晾到了台上……

        怎么办呢？我们赶忙做雨田的工作，叫他回到台上去，左劝右劝终于劝“熄”了他的火，回到了前台继续演出。而有人要问了，这段时间里前台的“鸠山”是怎么过的呢？这老黄头还真不愧是“老演员”，他背朝观众，向着后台的方向，不时地轻轻呼唤着：“老朋友，你出来呀！哈哈，老朋友，你出来，我们谈谈啦！……”就这样，不明剧情的观众给懵住了，以为真的有这样的细节，于是，一场演出风波就这样在现场给平息了，我们手心里捏的一把汗才也慢慢地干了。       

        事情过后，当然免不了总结批评，以后没多久，文宣队调整人员的时候，那位京胡演奏员也就给调整回去了（后来听说，还因为有其他原因，在当时的形势下不便公开说而已）。

      后来参加工作到县城，我在县城的大街上见到过小江几次，他大多时候是挑着担子在卖小菜，后来我读书、毕业回了家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写于二O一三年）

（后记：前年秋天，我们文宣队分别四十五年后重聚首，我们又相见了，小江已成老江，但直爽的性格未改，当然老成了不少，而且还在课徒教授笛子与二胡等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