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就在刚才,有个好友和我聊微信,我说这两天见了二十几年不见的亲人,翻出很多的回忆,感触也很多。她问什么感触,当我噼哩啪啦的说完,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么多年,记忆一直深刻保留着,无从述说,直到,他们来了。。。
当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哥竟然能一下子认出我来,离开的时候我还未满14岁,他说我还是那么瘦,和小时候一样,但我的记忆里却没有了他的样子。挺惭愧的,不知道是那时候还小还是年代久远,感觉就像一个世纪以前的人和事。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以前哥家住的那个院子,进去要经过一条窄窄长长的巷子,站在街边望向里头只有对面的光,每次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害怕,摸着两边不平整的石墙,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其实也不是很远,但那个时候感觉很长很长。
哥家左边住的邻居,差不多是我小学毕业的假期里经常呆的地方,她们家的两个女儿,包括我的表哥和表哥的表姐,在没有作业的暑假里,在四川这个爱搓麻将的地方,我学会了推倒糊,我甚至记得表哥的二姨在我身后指挥,说这个可以打一条龙。那个时候我们打麻将,谁输了喝一大口盅水或是钻桌底,玩得不亦乐乎,童年就是那么简单快乐。
就在那个暑假,哥家前面住的老奶奶家来了一个住在大城市的漂亮男孩,很害羞,又经常在窗边和我们聊天不敢出来,好像是他奶奶不让出来玩,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想让他跟我们这些小市民的孩子一起变得不爱学习。
想起了那个曾经觉得很大很大的灯光球场,六年级的时候我曾在那里参加过县里举办的歌唱大赛,学校要求参赛学生穿白色的上衣,红色的裙子。为了借一条红裙,二舅妈带着我走了半条街问了好几家人才借到,那一次,我们学校得了第一。也是在那里,我学会了吃很辣很辣的羊肉串,在那以后,二舅妈不再每炒一个菜要分辣跟不辣。
我想起了二舅妈卖衣服的那条街,想起了表姐的外公外婆住的那个小房子和他们做饭用的那个小小煤炉,想起了西门那个大大的操场,想起了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娟娟,想起了放暑假和表哥的姑婆一起走路到乡下去体验生活,从中午吃完饭一直走到天黑,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那时的那个小小的我是怎么坚持走完的。
时光流逝,岁月变迁。
听说,窄窄的黑巷子和院子,热闹的灯光球场,卖衣服的街,大大的西门操场都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人和不在的物都很多。。。表哥家的大姨和大姨夫,大舅和大舅妈,乡下的姑婆,哥的爸爸,都已经不在了。
记忆中住在大凉山的大舅妈最拿手的是做土豆饼,她在的那个时候,每天都能吃到很好吃的土豆饼。同样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假牙,整个可以取下来的,那时候我总是好奇地看她的假牙,平时她不吃东西就会摘下来。哥的爸爸是客家人,一个医生,从海南到四川,说着不咸不淡的普通话,感觉跟我一样不属于那里。姑婆曾经是城里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到乡下去了,这是她以前在路上跟我聊的,她住的乡下有很甜的泉水,家里有一只白色的土狗,门前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记忆深刻的是,现在左手小指头上的疤痕,是在她家第一次学割麦子的时候就把手给割破了,然后不用干活几天,老实说我不是故意的,对自己没这么狠。姑婆还带我去镇上赶集,卖烟叶,买生活用品。在她们村里见到了我更小时候穿过的旧裙子,穿在一个小妹妹身上,有点脏。
这些我曾经熟悉的亲人,再也见不着了。
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回去过,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到了重庆也没有过去。我清楚地记得妈妈带我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哭一直哭,我想家,又舍不得离开,一路上她没有安慰我。
车轮转动,我的几个同学和那个喜欢我的男孩不停地向我招手,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