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

村庄梦一般沉寂

远远的犬吠

像是镜头拉近了焦距

我听得出那里面有十倍的凄凉

夜黑得深邃

我不敢抬头去看

没有星和月的天空是未知和恐惧

犹如魔鬼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夜没有呼吸

空气干而冷

仿佛铁也冻着了

树木早把叶子脱光

耷拉着头

根须伸展到地壳里

菜地灰黄一片

看不到一点儿绿意

坚硬的土块上有着冰雪的痕迹

而在背面的屋瓦上

还残留着些许冰雪

村外的大喇叭放着空旷的歌曲

几家屋顶上飘着炊烟

云比鱼鳞还稀

淡淡地涂抹了南边和西边的天空

到到处有坍圮的篱墙和被烟熏黑的房屋

麦田里禾苗正绿得悠悠

大片大片的新绿

映衬着广袤的黄土地

人越发得少了

老人们怕冻

炕上歇息去了

屋子里只有一盏煤油灯

豆大的昏黄的光

烟雾缭绕中

剧烈而又熟悉的咳嗽

孩子们早出门在外

太幼小的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她在等着丈夫回来

她早已喂好了牲畜烧好了炕

她等的只不过是一份安慰

夜更深了

只有钟表还在嘀嗒嘀嗒地走

永不知疲倦

寒冷的风无处不在

透过玻璃和门往进钻

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才八点人们已睡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