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尸
已经几天了,耳鸣从未停止,嗡~嗡~嗡…
但是没有关系,很快就习惯了;什么是充耳不闻?在人声鼎沸之处,其实并不是心如止水,只是这一切与我何干?思绪如麻,神魂却早不知何在;行进的只是一具走尸罢了。
车子轰隆隆而来,又呼啸而去;这车上之人是喜是愁?是刚顶着暮色下班,还是要踏着星光远行?是烦着那未完的工作还是忧着那将至的偷油贼?可曾有妻女亮起那屋内的灯,亦或几个友人啃着鸭头灌着啤酒。
门外那又传来唤孙女吃饭的声音,几个小孩从那边跑到这边,然后声音又远去。多么无忧又无虑啊!课堂之上会望着窗外发呆吗?学校有霸王欺负吗?家人给的零钱多吗?会不会想着赶紧长大?
刚开始皮肤痒,我似乎看到一只只虫子在身上爬着,在毛发间穿梭,时不时咬一口,那尾巴扎到皮肤上,留下了一个虫卵。慢慢皮肤有油渗出,头发也因为油脂而有些定形,我很少看镜子,也不梳头,实际上我连梳子都没有。听说人一直盯着镜子看七天七夜,魂就回不来了,我也没试过,不知真假。
皮肤不会痒太久的,过一两天就好了,可能是油脂的原因,也可能是身体分泌某些东西中和了虫子的毒素,也可能是水份蒸发导致皮肤形成较硬的角质层,虫子咬不动了。被子是潮的也是油腻的,想是人体的水份会透过皮肤蒸发到外界吧。
人的体重为什么会下降呢?人体内各种各样的化学反应,产生热量水份气体,都会跑到体外,人便日渐消瘦。
电影里有人用尸油做法事有人用尸油做香水,真是无奇不有。
对面玻璃窗反射一道强烈的阳光到屋里,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天慢慢变暗,又慢慢变亮,送走了朗朗晴空,又迎来了晦暗的阴天。指甲很快变长,似乎距上次剪指甲才过去不久。头发也很快变长了。花洒喷出热水,想搓尽一身污垢。只是一堆烂泥怎去洗净?
右边最后一颗牙旁的牙龈有些疼,到现在也搞不懂是什么原因,不过虽是如此,口腔应该不是最先腐烂的,脏腑才最先坏掉的。脏腑是人体的核心区,外来的物质能量需经脏腑运化才能被输送到全身各处使用,而且脏器本身主要是收藏物质能量的。一但败亡,则主要是此核心富集者的败;一国之败主要是庙堂之败,而非屠尽一国之民。
肝变得肿大,渗出了血水。
嘶~
一声响后,臭水在腹腔流淌,充斥着气体的肚子慢慢膨胀;蠕动的白虫从眼睛里爬出来;各个窍孔,原先是维持生命的关键,如今是死亡突破的第一道关。
脚趾会先烂吗?我不知道。这样一个臭水横流的场面实在让人感到恶心。最后当然是一具白骨,但这其实是受了污染了的。可以有另一个过程。
一呼一吸慢慢变得悠长,最后变得极长,许久不见一呼,许久不见一吸。曾有一次呕吐,也曾排过了大小便。不知过了多少日月,身形收缩了很多,指甲越加长了,身上落了认多灰。油脂和灰在身外形成了一黑层。和光同尘?我与尘土本就是一样的,哪里需要去怎么合?来于尘土归于尘土罢了。
最先归于尘土的是那衣服,那是20块钱买的还是100块钱买的已经无所谓。微风吹过,一碎布很容易就脱落,来不及落到面就已无影无踪。尘土总是烦扰人,以前那窗台和地面,那电脑和书架,总是很容易就覆上了一层灰,真是让人半刻都不得闲。
肌肉早已不知缩到何处,首先手指骨露了出来,我似乎看到了左手中指第二关节那以前打缺了的骨头。
白骨上有一层灰,显得有点暗。似乎靠着墙有些累,只见那头骨一动,落到了胯骨盆上;这一下整个骨架都坍塌了,扬起来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