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叫我“才女”
才女(cái nǚ) 有才华的女子。 例句:她是个才女。 才华是比较广义的,习惯上文学上有成就的人更容易被称为才女。现在不仅仅指文学方面,只要在行业中有突出表现都可以称之为才女。 历史上名的才女:钟无艳,卓文君.李清照,朱淑真,谢道韫, 近代的有张爱玲,冰心,林徽因......
这就是“才女”的含义,我们从字面看还是比较笼统,到底要达到何种“才华”的女子才能被称作“才女”?但,至少,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才女”。
第一次有人叫我“才女”是在读高二的时候。从小,我性情多变,多愁善感,加之因我的名字“黛丽”与“黛玉”音相似,因此从初中起了解我的朋友就说我是现代版的“林妹妹”,年少的我们,都沉浸于那份淡淡的忧伤,从小就对林妹妹的才情,容貌,多愁善感十分敬佩,朋友越说,我越是模仿几分。刻意去收集黛玉的诗来品尝,越品尝越入味,渐渐的也开始写一写忧伤的句子。有一次被我语文老师看到,于是到其他班级说“在我们这一届有一位‘才女’,那就是理科班‘黛丽’!”从此,便一传十十传百的人都开始叫我“才女”了。
那时,我在心里窃喜,于是越是多读一些诗词歌赋,每每心有所想时便把它们写成顺口溜。
深深忧愁人憔悴
阵阵心痛半昏睡
红楼梦里走一回
恰逢黛玉愁滋味
后来,渐渐的多看一点书后,才会为自己当初心里的那一丝窃喜感到悲哀,于是我开始嘲笑自己。
其实,在我心里,我最敬佩的“才女”,最欣赏的“美女”,还是林黛玉。
林黛玉的美,是一种可以无限想象、无止境的美。那姿容仪态——新月楚楚挂柳梢,纤云盈盈渡河汉——冰澈的聪明,诗书的陶冶,精心的教育,自然的态度,这些完美融合成一种绝世罕见的灵动之美,如林中飞泉、雨后彩虹,那美,绝非一眼可望到底,而是让人无限想象,无尽回味,美得永无止境。
林黛玉馥郁的诗人气质。何为诗人气质?大约只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矣。
有人终日饱读诗书,却活得猥琐鄙俗,不沾一点儿诗意;有人大字不识一筐,却能活得道骨仙风,诗意氤氲。那些有诗人气质的人,有的诗情热烈似火,有的温和敦厚,有的淡雅如兰。林黛玉无疑属于后者。而我两者皆不属于,既没有终日饱读诗书的耐心,也没有一点诗情仙风。所以,“才女”这个称号,我当之有愧。
并非,一个人诗做得好,就具有诗人气质,宝姑娘的诗才不逊林妹妹多少,可你看这位小姐有诗人气质吗?
诗人气质中很大一部分人生性淡泊,鄙薄功名利禄,情怀寄于山川,兴趣凝于芳芷。他们很少纠缠于俗物,不愿也不屑。
林黛玉的诗人气质最典型、最集中表现为春暮葬花。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孤绝的境界,忧伤的情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印在我心上的伤。
这才是我心中真正的才女。
后来,又加上一个我敬佩的张爱玲。
慢慢的,它经过风,
经过淡青的天,
经过天的刀光,
黄灰楼房的尘梦。
下来到半路上,
看得出它是要去吻它的影子。
地上它的影子,
迎上来迎上来,
又像是往斜里飘。
叶子尽着慢着,
装出中年的漠然,
但是,一到地,
金焦的手掌
小心覆着个小黑影,
如同捉蟋蟀——
“唔,在这儿了!”
秋阳里的水门汀地上,
静静睡在一起,
它和它的爱。
我不懂张爱玲,更不懂她的诗,书,但,每次在书店,只要看到“张爱玲”三个字,就会被那无形的光拉着靠近靠近,再靠近。
张爱玲这个幽艳女子在文学的历史长卷上涂抹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却又飘然远逝。隔了时空,隔了世俗,纵然红衰翠减,她仍以非凡的才能、幽冷的目光和华美的语言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响亮而有穿透力的句子,如同江天上不绝的潇潇暮雨,洗濯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这样的才女才应该叫“才女”,而我这样的,偶尔写点没有人看的乱七八糟的文字,又怎么配得上“才女”二字?不说糟蹋了这两个字,也侮辱了那些人们心中真正的才女!
请不要叫我“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