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
不管什么节日,回乡总是热闹的。今天就听到了好几个故事。
1.西边奶奶的梦。西边奶奶是我的堂奶奶,也搞不清楚是第几代堂,总之,她家在我家隔壁,又是西边,所以从小为了跟奶奶作一个区分,我就喊她西边奶奶,她和我奶奶同岁,今年也87了。西边奶奶不是本地人,是金华人,20岁不到就到了这里,奶奶曾经讲过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具体记不清了。她和奶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性。我总觉得她豪爽又随和,没有什么能难倒她。年轻时候,西边奶奶很健壮,一直在地里干活,从早干到晚,两个堂弟也就野着,我比他们大五到七岁,也一起野惯了,相对来说,因为西边奶奶更忙,他们也就更野。西边奶奶是个很随意的人,直到如今,就算看到红烧鲫鱼的头,仍旧会立刻想起她。只记得,她特别喜欢吃鱼头,也会吃,每次我家做了红烧鲫鱼,妈妈就把鱼头给她,她从来不嫌弃,还当着我们的面一会会工夫就吃完了,吃的又好又干净,每次看到她津津有味吃鱼头的样子,我就觉得红烧鲫鱼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可是每次自己吃,却不知道从何下口,也实在吃不出那种美味。西边奶奶就是这么个健壮能干又洒脱的人。
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今天她扯着小孙女出现在我家门口,说: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三岁不到的娃跑起来比她快,她根本就追不上,只能扯着她,像是向我们求助一般。
我递给她吃锅巴,她抓了一把,说:“我爱吃这个,辣的更喜欢。”,然后她坐下来,我们两个就咔嚓咔嚓吃。爸爸坐在一旁喝着茶,说:“大妈,你和我妈妈同岁,我妈却已经走了。”西边奶奶开朗地笑笑,边吃边说:“是啊,她走的太突然,她摔跤的那天早上,我们还聊天了呢!那前面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到了一个地方,那边有个人说,前面的烧掉了,你也烧了吧!我说我还没死怎么能烧,我不要烧,没死就烧,多痛啊,对方说绑起来烧,我跟他们据理力争,我没死就不能烧,然后那边的几个男人就不说到底烧不烧,我就赶紧逃跑了。跑啊跑,跑到一个桥边过不去啊,那可怎么办,非过去不可啊,然后再走上去,爬上去,有人拉了一把,上桥了,就逃掉了。你说怪不怪。做了这么个梦”。爸爸听罢说:“那是被你逃掉了!”西边奶奶继续在回味那个梦:“对啊,我就跟他们说,没道理的,没死就是不能烧”。这梦说起来还真的非常符合西边奶奶的性格,她这一辈子跟命运的抗争也不在少数,年轻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据说也逃过婚,虽然以失败告终,之后也是非常勤劳,努力着要把日子过好,始终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
2.叔婶的摩擦。西边奶奶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也就是我的堂叔堂婶这几天一直在闹别扭。据说有一天,西边奶奶看到厨房摔了一地的瓷碗盘子,一问才知道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大吵了一架,还摔了碗筷。婶婶更是委屈的跟我妈诉苦,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其实这一天下来,我也还是没听懂究竟为了什么吵的架,记忆里他们一直是很黏的夫妻,在农村其他夫妻总是给人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只有他们毫不避讳的恩爱,谁想婶婶说吵起架来是要开打的,只是年纪大了,也基本不吵,这次他像变了个人,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口角之争。有时候感情就像是玻璃,一句话就能震碎,震碎了如果不赶紧弥补,这裂痕就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