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对话

路过一冻虎

（一）

有网友把他的车冻成了老虎

我告诉他今年是龙年

他说他知道

但冻一条龙需要20个车皮

一整冬的风雪

还需要一颗从不知低头的

火车头

（二）

朋友今年没有返乡

他说他被裁员了

如果挣扎着回去了

恐怕就没有再回来的力量了

想起父辈们曾去城里讨生活

而我们却倔强的

蜗居在城里讨活法

每个人的活法应该都有说法

（三）

大年三十，烧纸

儿子说爸爸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个除夕会把多少个亿烧掉

我说算一算，一家五十，再乘以……

估计一两个亿吧

儿子说，何止？

满大街百万面额的冥币

估计有几亿亿吧

是啊，是什么造成了如此这般的

通货膨胀

（四）

听说昊哥回乡了

流转了几十亩地

我顿时愕然

年轻的时候昊哥发过誓

要去城里闯生活

再也不过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我问昊哥：真的回乡了？

他看着天对我悠悠的说

只有这土地，不骗人

（五）

儿时的学校变成了养殖场

所有的孩子都成了城里娃

儿子说，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去城里上学？

我一时语塞

哦，估计是成绩达不到？

主要是城里吃不饱，我说

（六）

祭祀时用羊来献牲

用水和酒浇在羊身上

人们跪着，开始振振有词地祈愿

如若显灵羊会用力抖去身上的水

尤其是头会剧烈的抖擞

据说这就是人神的

一次对话

献牲

（七）

太爷九十一岁高寿去世

外孙从新疆开了三天三夜的车前来奔丧

他默默的看着灵柩抹眼泪

好多的人说你大声的哭啊

外孙一言不发

后来他告诉我

他怕吵醒了

劳累了一生的姥爷

（八）

除夕的戈壁滩上

祭祀的烽烟四起

风揪起我的头发，朝我怒吼

我拿起手机拍这片土天相连的旷野

有人说，这里光秃秃的

有啥好拍的

这里有我郁郁葱葱的童年

我对着风吼

栽满童年的荒野

（九）

到底人死了之后是啥样？

人们在殡仪馆热烈的讨论

可惜啊，死了才能知道。有人说

就是死了也未必知道。还有人说

死亡，是所有人的未来

也是所有人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