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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坟

2018-01-20  本文已影响299人  简儿的十年

每天清晨,我都会在老家四周爬爬山坡,呼吸夹杂着野草气味的空气。

文:简儿的十年

苦命的冬华

离开家往后走不远,便会瞧见一座新坟。以前我看到这些,心里害怕,拔腿就走,但是这座新坟的主人,帮助我们家做过很多事,我便不再害怕。

他是一个我们家的老邻居,生前患了癌症。第一次住院做了手术,手术还很成功,在家休息一阵子后,还帮我妈妈做了一天的帮工,把几十棵柑橘树做了品改,换成更易保存,口味更佳的伦晚。

谈笑间完全不像一个生了重病的病人。

他的妻子说话磕磕巴巴,不能讨得婆婆的欢喜。而我们的这个邻居是个大孝子,母亲说东他绝不说西。

那个可怜的媳妇冬华,每天除了劳作,还要忍受婆婆丈夫的冷嘲热讽和辱骂。

丈夫死后,家里欠下很多债,冬华比以前更起早贪黑。

几个月后,说媒的人不断上门提亲。有很多是四十岁左右的光棍汉,指望冬华传宗接代。冬华和一个光棍汉谈过一阵子后,再也没有下文。

又过了几个月,我曾经的一个同学看上了冬华。俩人你侬我侬,冬华怀孕。同学的母亲,一个无知的愚蠢妇人,不知怎的,反了悔,不准儿子再和冬华来往,污蔑冬华肚子里的孩子来历不明。

冬华没了孩子,回到老家,每天劳作,不再提再嫁的事。

车祸之后

沿着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我很快来到山顶。清晨的薄雾若有似无的散落在山间的各个角落,懒洋洋的,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在两个山包的交叉处,文清的坟包清晰可见。他是出车祸离开这个世界的。走的时候据说神情安详,脸却白的像一张纸,那是过度流血呈现的景象。

出车祸前,他已经生病很久,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走路身体老往前倾斜,递上一个枕头,不知道他会不会马上睡着。

车祸之后,他的媳妇白娥独自一人带着儿子苦苦支撑。他的爸爸,白娥的公公,在一个无人的黄昏,悄悄的摸进儿媳妇的家,逃从脏兮兮的裤兜里掏出出五十块钱,意欲不轨。

白娥大呼小叫,惊起犄角旮旯的鸡鸭鱼鹅,没有得逞的公公像条公狗似的窜出老远。

文清如果醒来,看到这幕情景,不知道作何感想。

被烫死的女儿

胡家,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吝啬。他们吃的是自家产的各色小菜,绝不上街买任何东西尝一尝。穿的是从本村各家各户买来的旧衣裳。有十块买来的,有五块买来的,还有很多是亲戚们直接送给他们的。

绕是如此,我们还是能他们的衣服裤子上,看见上个世纪的缝补痕迹。

他们的大女儿翠儿,出去打工找了一户好人家。商量来商量去,他们破天荒买来一条大鲤鱼,请人剁吧剁吧,做丸子,做鱼汤,愣是把姑娘给嫁出去了。

翠儿曾经有个妹妹,长的白白胖胖,滴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在一个初夏的下午和妈妈出来溜达,露出白嫩藕节似的胳臂。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还不到一岁。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名字。

第二次见到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不见她藕节似的胳膊,也没有见到她滴溜溜的大眼睛。

她被刚刚灌入开水的暖水瓶给烫伤了。

她躺在一个破烂的蔑制撮箕里。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肩头。皮肤黝黑,胳臂上,肚皮上,趴着弯弯曲曲的猩红烫印,浑身散发一股莫名的气味,有柏叶气味,有桐油气味,还有血腥味。几只苍蝇围着她嗡嗡乱转,伺机在她身体里喝几滴血。

她的父亲,满脸愁容,满脸无奈,唉声叹气。

撮箕里垫着一层层侧柏叶,侧柏叶的汁水染绿她的裤子,黑一块绿一块。

听见我的声音,她似乎努力抬起头,望了我一眼,似乎还努力的笑了一下。她到底笑了没有?我不知道。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是的去处在一个山头上,可以俯瞰整个村子。那是一个清净的所在。

每次经过她的坟头,我就会想,她的父亲有没有后悔不拿一分钱给她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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