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

它们充斥在她的视野里，然后被涂抹成甜腻的粉色，冰冷的蓝色，厌恶的黑色，是的，它们依然遥远，并且不带有任何乐观主义地，过期。

在删除的那一瞬间，她仿若能听到那些沉浸在回忆里的东西，烫嘴的披萨，七分熟的牛排，冒泡的啤酒……开始在大脑里活动，不，它们不该此时从记忆力爬出来，也理应被忽略。

可她发现，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它们从大脑深处传来吵闹的喧哗声，甚至还有脚步声。它们以自认为是的各种固执让她处于一种极度不悦的状态。它们好似一直在等这一时刻的到来，寂静无声地等待着。这一刻，她任由它们拧着自己的神经，是的，她需要要跟随它们的脚步，默默地在思想里行走。

“你是不是已经厌烦他。”有一个声音紧紧扣住大脑，抖动着的声音，又有嘲笑的声音，“终于等到此刻”，两个声音极限拉扯着。

“看她，多可怜。”

“是她自作自受。”

“或许，一开始都是错的。”

“她无法爱上他。”

这些声音从这个世界的深处爬出来，大脑，开裂般疼，她感觉身心逐渐下陷。声音的碎片在她的耳畔堆的到处都是。

他的声音掺杂在里面。

她甚至要迎上去，可是已经迟到。“我爱你”那声音如此渺小，在无限，巨大，可怕的空间里蜷缩成一团影子，又那般憔悴，像极了一个瘦弱的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游走在世界的边缘。她踮踮脚尖，咬咬嘴唇，多想拥抱，亲吻，甚至可以回应，“我也爱你。”可是，她发现自己不敢动弹一下，不敢逾越，不敢自我重复，是的，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它开始尖叫起来，“你根本不爱他。”

那声音震耳欲聋，也死气沉沉。仿若把她与他之间的情谊截断了。

深夜她还是从回收站找到那些爱的证据，一点一点恢复。可是它们懒得看她一眼，那种不愿意看她的样子，也毫不在乎这样的安排，这一刻她已经看到无数个黑夜后的自己，不光今天会如此，今后的千千万万日子都会如此，未来也会如此。好像她也找不出任何办法，她关了电脑，望着这安静的夜……

它们一定是他派来的，这一个由悲伤者组成的队伍，它们到来完全是出于爱情的需要，而非义务，它们此刻柔声细语地讲着他们那般甜蜜，于此同时，这队伍慢慢地朝门口移动，随后安稳地踏出大门，好似又一次与她签了契约，是的，它们的出现意味着平静和秩序。

它们是礼貌的，甚至在关门的瞬间，将各自紧握的拳头慢慢伸开，并朝她挥舞着无比浪漫的动作，那是胜利的表示。

此刻，夜清澈，世界散发着了无生气的温暖。

深蓝色的天空，挂着苍白无力的月亮，在寂寥的视野里衬得格外清醒。

夜如此平静下来。

且隐隐约约地有不耐烦。

她发现自己像个毫无价值的废物，重新沉在束缚里，不能动弹，甚至克制到被淹没……

夜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好像也含含糊糊地点头赞同，她感觉自己正与自己道别，寂寥的夜，安静的星星，她看到那个真实的自己站在窗前故意慢慢腾腾地伸出双手在自己眼前摸索着，她早知道，那个自己正无声地与她告别。

窗外透出几缕隐隐约约的光，这些光带着眩晕，毫无方向感，照不到她的心上。

她凝视着这漫不经心的深夜。

拽了拽毯子，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