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
沙漠的游牧民族 一到晚上就会把骆驼这么拴起来 一到早上就会解开缰绳 即便如此 骆驼也不会逃走 因为它会记得被拴在树上的晚上 就像我们会记起过去的伤痛一样 过去的伤痛 心灵的创伤 会拴住你现在的我们
‘这样没什么不好’我这么想的时候翻个身 觉得自己像在被煎蛋的时候被自己逗笑了； 发呆 放空 这样躺着倒是不用诸下巴了 想起前天去爷爷家 我偷偷的没有提前打过电话 是想要偷窥老两口都在家做什么 不是看电视就应该是躺着吧 我想。
家里是座山 几只眼睛望去都是树 我坐上公交车上 好像就在这个下坡师傅会把我带进树里 我担心着会不会被当做童养媳被卖掉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把我卖的贵一点 落寞也落寞的体面一点 这带是人生信条
在这种时候 我会一厢情愿的相信 这森林是我的 山的轮廓把所有的聚点推到嘴角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那就承认吧 人人都是醉卧沙场百无一用的情种 谁也笑不找谁 对吗
‘快起来呀 老头 孙女来看你了’奶奶边说边走向厨房 满屋子洋溢着欢快的调调 倒是我马上反应过来 有点着急的叫住奶奶“奶奶 我真的不吃 我真的减肥 不要肉 ”但我是知道爷爷的 他会起来才怪 对 爷爷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我爬上炕 不太满意的喊着说‘奶奶 怎么不烧炕 都凉了’这不是要凉到我爷爷嘛
‘都凉了 对阿 可是这都是夏天了 ’
“要坏掉了 下雨冰雹 天要漏掉了 ”爷爷气急败坏的说 我躺到 依偎爷爷身边拿个枕头躺下来 我发誓这是我仅存不多的温柔“会好的 爷爷”我说。像对小孩子讲话那样做作“你看呀 热乎乎的夏天之后是秋天 掉光叶子就开始下雪了 你怎么今天没跟小朋友打牌 ”意识到说错话的时候 我心虚的转过头 爷爷倒是不介意满是无所谓的笑着 还翻了个身 “凑！我还怎么玩阿”
用着他认为的小声其实也是很大声的小声“你奶奶都不让我抽烟 ”好像生怕突然奶奶会进来听得到 可不是嘛 阿尔茨海默病就是返老还童的欢喜 我想说很多话 想倾尽我的温柔 我抱着爷爷 爷爷有力反抗“还当你是小孩子吗 你都该成家立业了”
“我不嘛 立业是男人要做的事情 我”我是想说我只要你好 但我没有 我看着窗户 天外是分不清颜色的一块布料 看起来很懵懂的单纯又寒酸的没有杂质 没有蔓延的树木 也没有善解人意的微笑 一大摞画笔摆在那里 我想到他 这次只是想到 我想到我抚摸他的后背
‘爷爷 昨晚爸爸喝多了 回家里被妈妈训斥 爸爸反倒坐地上哭 他很苦吧 妈妈就是这样跪在地方抚摸他的后背 无限温柔 一下两下 他们不当屋里得我存在 无所谓的爷爷 你说对不对 我就是没有他们爱情就不会存在的 爷爷 没关系的 我们不要他们 我们不要他们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 我们去树里 对 树林里 我去找个男人给我们盖座房子 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喜欢我怎样我就怎样去做 我不热爸妈生气了 我都有在听他们的话 ’奶奶颤颤巍巍进来的时候 爷爷指着我鼻子说 ‘傻子’ 我忍不住的泪崩掉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还要和我抢爷爷 这不公平 我不同意这种决定
奶奶把装满水果的盘子放在抗炎上 我哭啼啼的伸手递给爷爷一个桃子 奶奶无可奈何地打离爷爷最近的地方 埋怨他把我整哭了 爷爷像个孩子挠挠头 把桃子握在手里 我想问他怎么不吃 又怕他说留给均均吃
但饭还是要吃的 这是妈妈的话 该伤心伤心该吃饭吃饭 。我的手机一直摆在最起眼的地方 。 “诶？谁的短信 ”某些时候她比我还像个小女孩 。“朋友的”我把手机收进兜里 不打算给她看时间阅读内容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的’几近轻佻 不削的口气‘你就算把手机看出个洞 不找你的 你也还是等不到回复’ 我有些心虚‘他一定是有工作 或者发生了什么别的大的事情耽搁了 ’ 这一次是轻佻的口吻‘会大到忙到登记那天放你鸽子 还之子不解释的消失了’
“妈！”
我们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 她叹了口气 我听得出这种叹气的意思 她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像谁？我和你爸爸都是知道自己是要什么的人 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蠢的孩子”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能遇到爸爸 ”我其实想说‘“你只是运气比我好一点而已 不代表你比我聪明”但是我换了种说法
‘你有机会的’她不耐烦地冲我挥挥手 好像她手上喝干的水杯会听从他的驱赶 默默地自己走回房间去 ‘你原本有机会 以后也是有的是机会 找一个正确的人 过舒服 简单 合适的日子 是你自己就不肯做正确的选择 ’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不是我不想 是我做不到 我不喜欢你说的那种正确的人 。。。’
‘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难 你喜欢他你也就能喜欢别人’
‘也许有的人可以 但是我不行’我不能真的次次低头
‘所以你就是蠢 他骗你 把你耍的团团转 你自己也看见了你怎么就是不懂得接受教训 人都会犯错误可是你犯了错误不能不纠正’
‘妈妈 你爱过爸爸吗’’
‘废话’
‘我知道你现在爱 我问的是你们年轻的时候 你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你有用爱情趣爱过爸爸吗’
‘你们年轻人永远觉得我们上一代人什么都不懂 可是我告诉你 什么年代的人生都是一样 翻来覆去没有几件新鲜的事情’
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男女之间欲盖弥彰追逐撕扯还有原始的缠斗 饮食男女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一辈子 直到血肉相融 弥留之际告诉对方这是我们的爱情 绝对发自肺腑 我之前也意味着就是‘aiqing’了 其实 不是的
我没有妈妈以为的那么蠢 我知道我和他算不上合适 我也知道 从概率上讲 最有可能的就是 我的确被抛弃了 不 我不喜欢这个词 我的确被丢下了 都一样 我仔细的回想了无数次 在那一天之前 究竟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在忙他的店铺 他告诉我让我等他 他会晚点来 他重复了一遍 忙完就来 我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悠然的幻想着 他会不会把我抱起来扔到床上 刮我的鼻尖褪去我的浴巾 我今天想把温柔给你 我想和你讲话 说生命 说梦想 说姿势 说你想说的任何事情 像妈妈那样温柔地一此一次摸着你的后背 无限温柔的告诉你 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聊初遇 我们聊青春 我们聊悸动
那天凌晨我醒来的时候 看到你在身边 我害羞的蒙住了头不好意思的说 我睡着了 你说你来了远方的朋友 一起吃了饭还喝了五瓶啤酒 你说 真不是我对你吹牛 这要是放在四年前 我一定喝他几个来回 让他知道晚一点认识我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可是不服老真的不行 我被你逗得捧腹大笑“讲话就讲话 你不要手势这样 你好讨厌”
‘哼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讨厌’装模作样的要砖进被窝里 却忘了身后的墙角 。我拱进你怀里 无限温柔的摸着你的头 我说“乖 不疼不疼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晚上也是这样 下午我梳着两个辫子故作老成的问你 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
‘我当时看着手机屏幕石化了 我心里想 现在女孩子都这样开放吗’
“其实 我们都是 当初 除了和对方还有更多别的人选 但我觉得你是我喜欢的款 高高的 胖胖的”你甩了一下腿 要脱离我的怀抱 我抓紧一下你的手求饶 “好好好 我说错了 不胖不胖 很有才华还比我大 就很欣赏阿 而且又问过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其实 ”我翻个身趴在他身上“我不觉得自己优秀 只符合一个年纪小 不是你想要的势均力敌的对手 都是这样 不想付出 还想被对方没羞没臊的爱着 ”我光着脚丫去倒水喝 我想离他远一点说出来“其实我当时并不喜欢你 也知道你也一样 就像寂寞的人找到玩伴 等新鲜感过去之后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就是陪伴 无论哪种方式 我们都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却莫名其妙的时光 并且 无师自通的 对任何人绝口不提 也是一种默契吧”我被自己逗笑 踩到地上的牛仔裤 “是你说 一个会做梦的人 胸腔里有一团热火 没法和胸腔里是石头的人在一起过日子 也没法和相同的火焰生活在一起 会闯祸 那是不是没有火苗或者不温不淡最好 ”
你坐起来 接过了水杯 点了一颗烟 依着枕头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 他已经去上班了 他上午不能请假 所以我们早就说好了 下午两点在民政局门口见 我十二点半出门 给他发了微信 我说我现在动身了 他回复我 好的 待会见
那是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
起初 我像疯了一样的找他 联络他的同事 他的朋友 甚至是他的前女友 我甚至去找了警察 警察说她们不立案 那个警察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有没有可能 他就是不想见你了 你说 有没有这种可能 ”
我无法反驳这些同情我的人 他的同事说 他在三周前就递交了辞职信 你不知道吗 我怎知道 我们没有更多的接触 那就承认吧 可是 我孤注一掷的相信他了阿 如果这些陪伴都不告而别 我被甩了也还嘴硬 会还给我什么
我把手机揣进衣兜走进妈妈的房间 递给她纸巾
“我是你妈 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差点掉进火坑 我都不能说你一句吗 还好老天有眼 让那小子走人了 不然你就真的毁了你自己一辈子你哭都来不及 ”
“那你去点蜡烛好了 感谢上帝帮忙 让他放我鸽子”
“ 哼 他躲起来了 他玩腻你了 你非带逼着我把这种话说出来吗”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嫌弃他什么都没有 他性格不好 他比我大六岁 你就成全我一次 我什么都听你的 哪个城市读书 念什么专业 我没有过一次决定权 你就当还给我人生了 行不行 ”
“你胡说八道！ ”她厉声打断我 眼泪涌出来 “我凭什么承担我做的对的事情 我就你一个孩子 保护你都是错了吗 你能不能用用脑子 他处心积虑想要接近你的话 什么话编不出来 你也信 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大人那样想事情 你再这么不顾现实的耗下去 你能像嫁个老头子都是好下场了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
她像我小时候那样 冲着我扬起了巴掌 停顿了一下 又突然放下了
我看着地上的瓷砖 笑了 “你当我疯了 你就当我不要脸了”
我听见了手机声 一周没听见的来电音乐 我需要发呆一秒钟才能确认我刚刚不是幻听 屏幕亮了 两个汉字 我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了上帝欣赏了我的所有盲从 我只知道 此时此刻就像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 那两个字让我生活的陈旧宇宙里 突然招进来艺术柔软缠绵的光
“我不吃饭了 我要出去一趟”十万火急的时候我居然想到的是这件事
妈妈冷笑了一声“他是打来跟你正式说分手的”
我手指颤抖 按下了“接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