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洞窟

晴空,一道巨大的霹雳划破夜的死寂。将一片黑暗天空映亮得恍如白昼。长长的霹雳犹如波塞冬的三叉戟,斜斜的劈向山巅。大地剧烈轰鸣,大山崩塌,眼前的一片,崩乱混沌,却陡然显露出一个巍峨高耸的石门。如小山般高大。
威严的石门,在这黑夜里的偶然白昼中,伴着风雷闪电的咆哮,缓缓向两边推开。
阳光月冷交织成一条缤纷的飞虹,从越开越宽的门缝一线,随风飘来。像一只勾魂的玉手,将阿翔引进门中。
门中~竟是一个巨大山洞,有着别样的天地。
洞顶的熔岩石笋绘成晴空万里,洞壁上的赤日冷月,耀出金楼万顷。神仙们穿着彩虹织成的华服,驾着风纷纷落下。老虎弹着琴,鸾鸟驾着车。仙女如虹,飘舞如梦。
阿翔定定的站在了那里,望着这醉人的一切,呆住了。一时竟忘记了自己。
突然,脚下坚实的岩石一下子松软下去,化成一滩沼泽,阿翔的身子一下子陷了下去。眼睛却依旧空洞的呆望着洞中美景。
直到沼泽快淹没胸部,泥沼刺鼻的恶臭重重压过来。才把阿翔从迷梦中熏醒。
阿翔空洞的瞳仁里燃烧起求生的烈焰。双臂不停的向上挣扎,却无物可依。
就这样越陷越深,从胸部没到脖子,脸上的希望陡然燃尽,只剩下死人一般的绝望,眼里的火焰也快被这冰冷的绝望扑灭了。
被沼泽吞没的最后一眼视野里,一位红衣仙女从洞壁的仙境中走来,脚上一双青色绣花鞋上绽放的红花,红的刺眼。脚下弥漫着薄薄的白气,托举着仙女婀娜的身姿,轻盈的信步在污浊的沼泽之上。
仙女低下头,注视着阿翔浑浊的眼眶,脸上的笑如春花般娇媚。像一缕春风吹来,重新点燃阿翔眼中的火焰,可阿翔却分明觉察到藏在她眼角深处的那一滴清泪。
一个甜美的召唤在广阔的洞中回荡,幽魂一般。
“来吧!来吧!来到这儿!来到这儿!圆你一切欲望!一切欲望~”
阿翔的整个身子却已被沼泽吞噬,窒息的难受刚刚憋红了脸。身子却开始向下坠落。薄薄的沼泽之下,竟藏着万丈深渊。
“救命啊!救命!”
阿翔呼喊着一下子弹坐起来,一下子惊醒。视野在瞬间点亮。
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洁白的被褥被自己踢到了床下,满身的冷汗将衬衣粘在身上,如十几条长长的虫子在后背上爬。
“刚才的真的只是梦吗?也~太真实了吧!?”
阿翔依旧恍恍惚惚的看了看周围。
白色的卧室墙壁,摆满书籍的三层书橱,铺满习题卷子的书桌。
贴在书桌墙壁上那张安排得密不透风得时间表。让阿翔恍惚的脑海瞬间清醒。
还有一年,就高考了!
阿翔随便穿了件衣服,起床。刚要照例喊声:
“妈,我上学去了。”
墙上的电子时钟就让阿翔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原来今天是周末。
“刚才的梦,怎么让我脑子糊里糊涂的!?”
阿翔苦笑的喃喃自语。
又望了眼书桌上做了还不到一半的测试题。
“周末~呵呵!只是省去了上下学而已。”
阿翔长长的吐了口气。
“圆你一切欲望~”
脑子里飘过梦里的那句召唤。
“那我的欲望就是:不用参加高考,不用上这该死的高二,直接就能上北大上清华,然后把梦里的那位仙女给娶了,再然后~”
阿翔在苦笑中,又一次陷入了幻想中。
阿翔喜爱幻想,是的,没错。从小,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如此。
就这样一边想着,阿翔一边走出房间,上厕所,洗手,跟父母打招呼,拿起客厅茶几上的杯子,倒水。这接连不断的一套程序都没能把阿翔从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拉回来。
直到再次回到自己房间,坐到书桌旁。笔下一道道繁杂的习题才把他拉回到现实重重的学业前。
却又不知为何,即便是最喜爱的物理。也无法让阿翔的精力全部落在习题上。
梦里的一切总时不时,不想自来的重现脑海。像只惹人讨厌的蜜蜂,一直在身边“嗡嗡嗡” 。
阿翔只得烦躁的把笔扔到一边,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是一场急急的雨后,阴沉沉的天色,使得整个屋子好像掉进了一个大酒缸里。到处是一种醉酒后的沉闷气息。灌得人昏昏沉沉。
于是阿翔给自己逃离题海,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合上书,带上门,出去透气。释放一下混混吞吞的心绪。
街上的行人,被这场盛夏的急雨吹得寥落。一些水果摊位仍在不知疲倦的沿街叫卖。
阿翔瞟了一眼街旁几家新开的精品店和里面穿得花花绿绿的人,沿着铜灰色的马路,漫无目的的溜达着。
急雨后的天气总是阴沉的,室内室外的空气一样让人憋着不舒服。四周的一切一概被染成了青灰色,都像没睡醒似的遮着眼。连燕子都没精打采,在半空中懒懒的划着一道道弧线。
也许,公园会比较好一点。
于是阿翔改变路线,下个路口右转,径直向不远处的街心公园走去。
雨后的公园,游人稀少,繁茂新绿的枝叶将沉闷喧闹的大街格挡开外。只剩慵懒安静的风儿在枝叶间低吟。送来淡淡花香。
一切刚刚好!
深呼吸几口清新的空气,阿翔顿时神清气爽,随便找了处绿荫下的双人木椅,擦干坐下。微微闭起双眼,任幻想自由在脑海里飞翔,懒散的放松着快被学业压坏的身心。
不知何时的突然间,一抹红色匆匆划过眼前一线的模糊视野。撞进阿翔纷乱的脑海。
好熟悉啊!
阿翔睁开了眼睛。点亮斑驳的视野。不由得站起身来。
眼前依旧是清爽的满眼绿色,点缀着零星白色的花朵。找不到任何红色印记。
是幻觉吗?肯定是被习题烧坏脑子。
阿翔翘了翘嘴角,苦笑了一下。低了低头,准备重新坐下。身子却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在空荡荡的身边,原本无人的身旁椅面上。赫然摆放着一双青色绣花鞋,鞋上绽放的红花,红的刺眼。
竟和梦中少女脚上的那双~一摸一样!
阿翔惊呆了,
会不会是游人的恶作剧!?
阿翔提起鞋子,对着周围寥落的游人,询问:
“哪位姑娘的绣花鞋?”
却引来周围人怪异夹带着嘲笑的目光,那目光中仿佛写着:
“这人是个傻子吧!?"
难道这双鞋~他们看不见!?
阿翔后背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愣愣的凝视着这双鞋。
电视上,古代女人才穿的青布绣花鞋,鲜红如血的红花。
确实不是现代女孩会穿的。难道是cosplay!?
可在我们这种小县城,会有人玩吗?
难道真是梦里那位仙女的!?
梦中少女如花的笑颜再次浮现脑海。犹如就在眼前。
差点又要掉进幻想里,阿翔连忙晃了晃脑袋。再次凝视着这双有些诡异的绣花鞋。
如果~把这鞋拿回家,会不会有艳遇上门。
阿翔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嘴边也跟着泛起了口水。
主意已定。阿翔把绣花鞋塞进两边裤兜里,走上了回家的方向。
闭上房间的门。阿翔把鞋放到了自己床边,和自己的一双蓝色拖鞋并排一起。
多像一对情侣鞋啊
阿翔笑了下。
重新坐回书桌。还没翻开下一页习题。客厅里便突然传来
“咚咚咚~”
三声急急的敲门声。
有客人来访吗?不会是~
阿翔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床边。
那双绣花鞋依旧安静的贴放在自己拖鞋旁边。
紧接着
“谁呀?”
是母亲的开门声。
“怎么没有人啊!奇怪!”
传来母亲的自言自语。
阿翔顾不上纳闷。集中注意力,翻开下一页物理题。然后~
看着印刷在习题书里的一页文字,彻底惊呆了
本该印着万有引力的一道道物理题,却成了一道古里古怪的问答题:
如果有一处,可以完全逃避现实,圆你一切幻想的天堂,你愿意抛下无趣的现实,净身而来吗?只需回答一次。( )
A 我愿意
B 我不愿意
下面依旧是这道题。重复印刷了一遍又一遍。
阿翔吃惊的往后翻了几页,紧接着又神经质似的一翻到底,又发疯了似的往前一翻到底。像在躲避什么怪物的追赶。
渐渐的,额头冷汗直流,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
整本物理习题书,竟全部成了相同的一道题,被重复了无数遍。
一定是幻觉!一定!
阿翔闭上眼,在心里一遍遍重复则换句话,强行安慰自己。
再次睁开眼时,阿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书本,像看着一个怪物。
刚才的梦魇,仍旧清清楚楚的印刷在物理习题书里,仍旧一遍遍重复提问。
就在此刻。
:“阿翔!吃晚饭了。”
妈妈在餐桌旁呼喊。
还是先吃饱饭,补充力气,再回来时,兴许就变正常了。
阿翔安慰自己。
晚饭很丰盛,一大条喷香的水煮鱼。
餐桌上,阿翔机械似的往嘴里扒着饭,心里却仍忍不住思索着刚才的怪事。一遍遍在脑海倒带,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
将绣花鞋带回家,打开练习册前,有人敲门~
一道闪光,滑过脑际。
阿翔放下碗筷,好奇的问妈妈:
“刚才敲门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没有。”妈妈顿了顿,发表自己的结论:
“肯定是邻居孩子的恶作剧。敲了几下门,就跑了,还往门缝里塞了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了什么?”阿翔的好奇被勾了起来。
“我忘了,都是些小孩子无聊的把戏。”妈妈摆手道。
“那~纸条呢?”阿翔不肯罢休。
“已经和鱼鳞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你要那纸条干嘛?”妈妈不解的问。
阿翔摇了摇头。
:“没事!”
阿翔自己也搞不清,心中为何会突然生出看张破纸条的强烈冲动。
只得尴尬的笑笑,没再坚持。又吃进一口鱼肉,却再没尝出香味。
饭后。关上身后的门。走到书桌旁坐下。
阿翔大口几次深呼吸后,翻开闭合的习题册。
橙黄的台灯下,那重复了一遍遍的发问,仍幽灵般,固执的飘荡在书页上。
阿翔有些泄气,更有些恼怒。
问问问!我回答就是了!
目光锁定在A和B两个选项上。嘴边喃喃自语。
“圆你一切幻想谁人不想呢!特别对我这种苦逼的高二党而言”
阿翔毫不犹豫的在括号内填上了A 。
笔尖刚刚再次提起,温润的灯光突然变得比太阳还要刺眼。
阿翔的眼睛不由得眨了一下。
再次睁开的眼帘。灯光再次柔和。
阿翔对着书本长长的松了口气。
正常的物理题又回来了。仿佛之前诡异的习题册,唐突的敲门声和那张莫名的纸条,都不过是一场某个淘气孩子手里的恶作剧。玩够了,一切又回归正常。
直到墙上的钟表,敲响了深夜10点的晚钟。
阿翔伸伸腰,坐到床边,看着脚边那双青色的绣花鞋,爱怜的抚摸着鞋面精致鲜红的花朵。嘴边喃喃自语:
“看来你的主人,是不打算要你了。”
随后便一下子躺到床上,睡了起来。
眼前,又是那座巍峨大山。其他的一切依旧藏在黑夜里。
难道午睡时的那场梦,又要重现。
奇怪~梦不都是无意识的吗?为何我会如此清醒?
阿翔呆立山前,心里思讨着,不知眼前的一切是否还是梦境。
那么接下来~
果不其然,那道巨大的霹雳,像约好了似的。以同样的角度,斜斜的霹断山巅。
大地剧烈轰鸣,大山崩塌。
然而这次。听到的,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声音和画面。
巨大的轰鸣,咆哮着刺进耳膜,震得大脑仿佛也跟着“嗡嗡”作响。
剧烈的震颤,仿佛想要震碎身上每一块骨头,心脏仿佛都要震裂了。
原来这一切,已不再是梦。
不等阿翔完全想明白。
威严的石门,在这黑夜里的偶然白昼中,伴着风雷闪电的咆哮,再次缓缓推开。
不等飞虹飘来,阿翔主动向前,步入石门后的世界。
08
洞窟内,依旧飘飞着琼楼玉宇,依旧如梦似幻。
阿翔却无心贪恋。
他的眼神焦急的搜寻那抹仙女的魅影。
就在她的笑容刚刚闪现阿翔的脑海,她的身姿便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带着淡淡的体香和近在咫尺的柔柔气息。
阿翔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仙女的眼睛,宝石般晶莹,静静的注视着他,带着醉人的笑意。
阿翔却突然将头低下,他害怕脚下坚硬的岩石再次化成泥沼。
还好!岩石依旧还是岩石。阿翔却惊悚的看见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那双青色绣花鞋,何时?竟然~穿在自己脚上。
而更让阿翔吃惊的是,如此小巧秀气的绣花鞋,自己的脚竟一直没有丝毫的不适和察觉。
那双鞋好似就是给自己订做的一样。
难道是这双鞋,带我来到了这!?
阿翔脑袋有些发懵。迷迷糊糊抬起了头。
仙女好似看穿了阿翔的心,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阿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问。
“中午的梦~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仙女手收起笑容,略带不满的嘟起樱桃小嘴。银铃般的嗓音,字字响在阿翔耳畔。
“难怪!”
阿翔叹了口气,心里某个重物落了地,又一下子轻盈的弹了起来,失去了所有重量,化成一个惊喜,点亮昏沉的眼睛。
:“那么~这里真的可以实现一切梦想吗?”阿翔迫不及待的问。
:“否则~我又怎么会出现?你又怎么会第一眼就喜欢上我?”
仙女的嗓音,温柔似水,撩拨阿翔的心弦。
“那么~如果我的梦想是让你爱上我。你也会吗?”阿翔的声音开始颤抖。
“如你所愿,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所以才把我的鞋,故意留给了你。”
仙女的眼眸里,闪烁着星星的光澜,如璀璨星空,深情凝望着阿翔。大方的张开白如凝脂的纤纤玉璧。
阿翔大着胆子慢慢靠近,笨拙的双臂带着踌躇与无法掩饰的急切,大笨熊似的,揽过仙女纤细的腰身。
自己的脸就这么一点点贴近仙女的脸,柔柔的鼻息打在脸上,如夜里清风,拂过阿翔浸满细细汗水的红透面颊。阿翔的整个心,沉沦在仙女如春的微微笑颜里。不愿醒来。
还有手臂传来仙女温润的体温,像一片金黄的阳光,扫除身上的一切疲惫。是如此安详。
“你~还没给我起名字呢?不能总叫人家仙女吧?”仙女朱唇微启,笑颜如花。
阿翔的脑海里瞬间浮出一个词:
“那叫你~梦溪,如何?愿你我的梦不再醒来。”
“梦溪~梦溪!我有名字了!我叫梦溪。呵呵!"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梦溪突然淘气似的在阿翔面颊上啄下一个吻。
这个甜甜的吻,直接把阿翔傻傻的定在原地。
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梦溪,松开了手臂。
梦溪便如一只被放飞的彩蝶,旋转,起舞,又紧紧围绕着阿翔。
同时整个洞窟的琼楼玉宇,也随着梦溪的舞蹈快速的旋转,变幻。
不对!是随着阿翔的思绪而变幻。
变成蔚蓝大海,又变成广袤银河。
阿翔感觉自己成了宇宙万物的轴心。所有美妙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围绕自己。为自己而生,
最终这个美妙奇特的世界,化成一座小岛,浮在漫天云霞间。
茂林修竹,花影随风。一座座彩云堆砌的宫銮,堆成阿翔永远的梦乡。
阿翔便心满意足的呆在这个随心幻化的世界里,活在这个无限广袤的洞窟里,以梦溪为伴,化梦为家。
俩人时而在宫廷作乐;时而遨游宇宙来一场酣畅大战;时而执子之手,仗剑江湖;时而直下十八层地狱,闲逛一遭。
玩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扮演,而且想吃什么立马就出来什么。
只要是阿翔能幻想出的一切,都会转瞬成为现实。时间也仿佛无休无止,和天地一样,没有尽头。
玩着玩着,慢慢的,阿翔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兄弟姐妹,想死党同学,想现实中的一切。
于是洞窟的世界中有了现实中的父母,学校,同学~
“可惜都不是真的!”阿翔叹息着。
于是,阿翔时常想着回去,却转瞬就被新的幻境所吸引。
:“至少现实永远不可能如此完美,有如此完美的人儿!”
阿翔看着一旁梦溪的笑魅,摇摇头,笑了。
梦溪却有一件让阿翔郁闷更好奇的怪事。
每当阿翔把洞窟幻化成黑夜,准备与梦溪同枕而眠的时候,却成了梦溪最紧张的一刻。
她的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丝毫不肯闭目而睡,反而时刻准备着在阿翔即将入梦之时,用双手温柔将其推醒。
以至于阿翔从未在这个洞窟内睡过觉。
于是即便惊讶于自己从来没困过。阿翔还是无数次满心懊恼的问了一遍又一遍原因。
得到的却总是梦溪梨花带泪的同一个回应:
“如果你,想把这儿当成永恒的天堂,就永远也不要睡去,永远不要!”
阿翔都快忘掉睡觉和做梦的感觉了。
终于~阿翔逼不得已下,想出了对策。
又一个星月朗朗的云中之夜。
阿翔,梦溪又一次,共枕而眠。
梦溪依旧双眼紧张的凝视着阿翔紧闭的眼眸。
直到阿翔的呼吸渐渐放缓。
梦溪将右手再次向阿翔的肩膀移去。
却僵在了半空中,无法动弹。
喉咙也好像同时被塞了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翔竟~改动了自己的身体!
只为睡一夜美梦吗?
美梦!?呵呵!
梦溪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挚爱,一点一点,滑进梦境。却什么也做不了。
梦境~呵呵!
“阿翔!你一定要记得来时的路啊!”
梦溪在泪眼朦胧中,喃喃自语
眼前,是一所学校大门,好熟悉啊!
一中!?不断有学生进进出出。
“梦~竟能把我送回现实!?”
阿翔傻子似的久久望着一中大门。
一串急急的下课铃声才让阿翔猛然发觉:
这么久的傻站在这,竟没有人注意自己!
难道!?
阿翔随即跑到两位并肩而行的同学面前。
还没等阿翔发出一声:“喂!”
两个同学就已无动于衷的,直接穿过了阿翔的身体。
“我~竟成了幽灵!?”
阿翔呆若木鸡,仿佛自己成了一片落叶,被大树抛弃,被风雨卷积着,四处流浪,无依无靠。
“不行!”
心里冲出一句呐喊。阿翔奋力向自己的教室,笔直跑去。
上楼,紧接着右转弯,直到停在教室门前,阿翔都没有一丝喘息,仿佛自己的这具身躯~真的已然死去。
空空的教室内,自己那张贴着个性海报独一无二的桌子依旧沐浴在雨后惨淡的阳光下。
阿翔长长的吐了口气。
:“至少现实里,还有我。”
阿翔的视线又向讲台瞟去,漆黑的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写着的是~
周末的习题作业!
那么现在是~
梦~竟然把我带回到了周末下午。
“难怪别人看不见我!因为现实中的我,恐怕刚从街心公园走着回家呢!”
阿翔在心里开着黑色玩笑!自娱自乐!
“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阿翔的视线在思索中,下意识的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个。
桌面上的图案怎么模糊了?刚才还清晰明朗的。如今却越来越模糊起来。
阿翔瞪大了双眼。后背的冷汗一个个冒了出来。一会儿便密密麻麻。
在阿翔惊惧的目光中,自己的整张桌子都在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不对!是一点一点的在消失吗!?
条件反射般,阿翔的目光透过窗子,勉强锁定到贴在讲台上的座次表上。
果然!黑色碳素笔写下的自己姓名,,跟着桌子消失的步调,一起慢慢蒸发!
"你愿意抛下无趣的现实,净身而来吗?”
那道习题册上的选择题在阿翔的脑海瞬间闪现。
“净身而来!净身而来!哈哈!”
大梦方醒!阿翔脸上露出惨白的苦笑,死人一般的惨白。痛苦的摇动着。
“不!我不能没有爸妈!不能没有我爱,和爱我的一切!实实在在的一切!”
阿翔都快要哭出了血。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没有难题难得到你!”
阿翔年少轻狂的自信,逼迫自己静下心来。
阿翔的目光慢慢转向那个地方,最后锁定。
然后毫不犹豫的向着那个方向飞奔,眼里闪耀着带泪的星光。
“咚咚咚~”
三声急急的敲门声。
“谁呀?”
这家的女主人去开门。
男主人坐到餐桌旁,看着盘里肥美的水煮鱼,急于下筷。
却见女主人拿着张字条,一脸厌恶的走回来,满嘴抱怨着:
“肯定是邻居孩子的恶作剧。敲了几下门,就跑了。还往门缝里塞了张纸条。”
男主人安慰道:
“孩子就是孩子嘛!”
心里的惆怅却被带了出来,又带着浓浓期盼:
“咱们!是不是也得考虑要孩子了。许多老同学家的孩子,都上高二了。”
“对啊!为何之前咱们就从没考虑呢!?”
女主人跟着苦笑。
“那孩子给咱写了啥?“
男主人想转移这难堪的话题。
女主人便将刚要抛向垃圾桶的纸条,又递给了男主人。
只见被泪水浸湿的纸条上,是一行陌生的学生字体。
写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能选A !绝不能选A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