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朋友,还是要朋友圈?

2016-12-12  本文已影响0人  瘦肉小哥

要朋友,还是要朋友圈?


01

前几日高中同学结婚,我们在市中心的哥几个乘坐八哥的车在前天晚上赶回去。当我们快要走到县城老家的时候,八哥接到新郎官的电话,说是在路上顺便把胡勇也接过来。

我们跟胡勇自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听八哥说,胡勇已经结婚了,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天气正当好。

胡勇结婚了?那个说话有点结巴,上课假装一本正经的做笔记其实只开小差的胡勇?那个喜欢蒙着被子看小说到凌晨的胡勇?我十分惊讶,不敢想象,问八哥怎么没有在朋友圈看到他的消息?八哥正在开车,头也不回的感叹了声,“人家那么忙,哪有空刷朋友圈。”

刘聪当时坐在后座,一路上一直刷朋友圈,玩玩小游戏,同行了快两个小时,没说过二十句话。这时他忽然把手机一翻丢进口袋,问,“我错过了什么?”


02

现在社交软件那么多,真心不知道自己应该在意哪一个。我并不是一个好的例子,比如我发一条动态,会现在微博上写一大段文字再配图,接着甩到朋友圈,简单扼要的说明,最后把图贴到QQ空间,随手选个笑脸。

想当初,我们开始使用社交软件,最多是因为好奇,后来慢慢了解更多,软件也从1.0版本升级到6.3.30版本,功能性越越强,强到把我们的四肢从慵懒的身体上拆解,甚至把一些人的思维从脑袋里挤出来。

说起来,我跟很多人认识在朋友圈。因兴趣群认识的群友,因好奇加的附近人,因工作有朋友推荐的朋友。我跟这些人在微信聊得很投合,也经常在各自动态里默默奉献上一个赞。如果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也不介意同床一梦。

通常,我的生活就是被以上人的各种声音、震动和未读消息提示所瓜分。我经常觉得自己是玻璃做的,开始玻璃心,没有自主思想,倘若一柄大锤下来,我定碎尸万块。

越来越琐碎的日常,没有中心的生活,似乎把整座城市的人都压的喘不过去的震动提示,连巷口总是欢快的猫,都开始在夕阳落下去时沉默。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我参加高中同学婚礼,大梦初醒。


03

刘聪问,“我错过了什么?”谢天谢地,这是他在车上说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

车内其他人都没对这句话有所回答,我沉默了一下对他说,“咱们错过了胡勇的婚礼。”

刘聪说,“怎么没听到消息?”

我说,“那是你太忙了,一路上刷朋友圈,怎么顾得及?你看过《黑镜》吗?里面有一集就是这样的。”

然后想到这次接到李彦超的结婚通知,是他打来电话说明的。

他和平时一样的口气,语速有些急,声音很洪亮,说,“嗨,我是李彦超,你还记得吗?”

我当时正在上班,却也十分恼怒的破口大骂,“咱们聚会怎么也得十次了,你特么问我记不记得你?你啥意思?”

他在电话那头嘿嘿直笑,重复了好几遍“不是怕你忙吗?把我给忘了。”我正要再骂一顿,那边又说,“我7号结婚,有空来喝杯喜酒吗?都是老朋友了,你们来我肯定会更高兴。”我忽然有些失落,内心沉甸甸了,瓮声瓮气的说保证一定到。

这又让我我想起来一件事。那是某一个平常的夜晚,我被拉倒一个群里,群名称是某某的婚礼群。进群的人就像真的见到了新郎官一样,口口声声的恭喜,之后的意思就不言而喻,该发红包的发红包,该客气的客气。我却不这么想,群友之交,何来红包?

现在人的理念就是,能用手机解决的事,不要浪费身体的精力。

真是一个没人情味的时代。


04

我们都是下班往回赶,快到胡勇的住处时天已经全黑了,加上他又住在乡间,不识路的我们在车内炸了锅。

第一肯定是打电话,却没想电话断断续续,信号一直接不上,比在荒山野岭听电台差不了多少。最后连续通话了三次,终于搞清楚他住在哪里。可是,路怎么走?

八哥在电话里说,“你发个位置给我。”

胡勇,“什么位置?”

八哥,“你的地理位置。”

胡勇,“怎么发?”

八哥,“用微信发。”

胡勇,“我不会用微信。”

八哥,“妈的,我教你……”

位置发来以后我们开始调侃,说胡勇一定成了深山野人,不然怎么连微信都不会用?这可是一种生活方式。八哥忽然说,人家现在可是施工队上的项目经理,手下管好几十口子大老爷们,哪有空像我们一样刷朋友圈。我不死心说QQ总得更新吧。八哥说,我妈的QQ都天天更新,你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

顺着导航,我们在最后一百米时停在了一家灯火通明的门户前,因为前路看起来黑幽幽的只能进不能出,就在这时胡勇从家里出门,正好撞见踌躇的我们。

胡勇还是老样子,真的一点没变,只是身上多了很重的烟草味。他从口袋里掏出沂蒙山,挨个发烟,我接了一根别在耳间,迟迟没有点。烟可以过会抽,我想看看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05

我们一路同行的有七个人,只有胡勇结婚了,也只有胡勇不用微信,只用电话办事。剩下的六个人,除了我做新媒体用的比较勤以外,其他人也只是偶然上来看看新鲜事,或者因为业务上来收发一下红包。

没有微信的日子,他们平时都干什么呢?我吓的一个激灵,想到在11年之前,自己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当天晚上,我们停好车,开始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大声讲话,爆粗口,冷风从嘴里灌进来,我们七个人哆哆嗦嗦的又骂了两句。

我们找了一个很有烟火气的酒馆,要了四瓶白酒和一大桌子菜。酒一下肚,每个人都开始话唠,就连总是低头玩手机的刘聪,都要成了诗人,嘴里念念有词,“此刻,我想吟一首诗……”

我笑骂,“你是淫一手湿吧!”

众人笑声朗朗,声音无所顾忌,在酒馆外面都能感受里面传出来的情绪。

酒杯砸到桌子上,三十八的酒水下肚,我们变回了我们应该有的样子。


06

那天夜里我们七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三张床,一张床上放衣服,另外两张床留做打牌。

屋里十分凌乱,气味难闻,人人脸上酒态毕现,是个发朋友圈的好素材。他们的手机都扔在一边,没有人想到。我摇摇头,把手机塞进包里,继续打牌。

由于我分神慢了一步,八哥问,“想啥呢?”

我下意识说,“我在想怎么生活。”

八哥说,“你还在感叹那件事?”

我点头嗯了一声。

八哥说,“咱们几个,工作都不一样,你就是吃这碗饭的。我们不吃,所以我们比较原始。”

接着胡勇附和说,“我在工地上,打交道的都是老农民,要微信有什么用?回家我得看孩子,上有老,下有小。我想玩微信,但我没时间。”

我感叹说,“你们的生活真是充实啊。”

八哥说,“你也可以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下班后你想怎么过,那是你的事,你也可以不玩微信做点其他的事啊。而且,不要羡慕别人的生活,别人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羡慕你,坐办公室里,敲敲键盘就下班。”

我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八哥说,“你看,我们的生活不也是吗?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沉默无语。

一件事,如果想要极处都会走向哲学。但那时因为酒精捣乱,意识混乱不堪,更经不起哲学讨论的折腾,就不再追究了,于迷迷糊糊中睡去。

但后来我还是明白了一些道理,关于我因为忙于社交没有充实生活的那件事:可以忙,但要抽时间反省和调整。

就像被困在一个滚动的圆圈里面,我们随着轮子转而转,看起来好像每天都在忙,其实永远逃不出一个圈。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我们艰难爬下床,各自洗漱出发,街上还是冷清一片;七点半的时候,我们一行人站在李彦超门前的巷子口,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很美,心里有一种很豪迈的感觉;九点半,我们点完炮仗,新郎站在满地红色的地上抱起新娘;十二点半,喜宴上桌,推杯换盏;二点半,跟新郎官相拥告别。

结婚当日,所有人都很忙,忙着回忆,忙着吃,忙着笑,没有人有闲时间发朋友圈。

哦,除了我。发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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