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传说(一)
时光追溯到多年前,我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一天夜里,狂风大作,雷电暴响着好似要将天空撕裂,顷刻、暴雨倾泻如注。
我们兄妹几个胆怯,迟迟不肯睡去,簇拥在祖奶奶身边,央求着她讲故事。那时,祖奶奶已有八十高龄,由于年轻时候操劳过度,以至行动不便。祖奶奶生性乐观,又及其疼爱我们几个重孙。
一个惊雷,吓得二姐惊叫不已,碰落了桌上的茶杯,引得几个小孩惊叫连连。叔母说;怕是镜湖里的蛟龙要出世了,所以天上的雷才会不停的批打。
在淡淡的烛光里,祖奶奶开始讲起了故事;故事就发生在我们听过无数次的林区里,林区位于渝东鄂北交界的神农架余脉,我们的祖屋当时也修建于此。
林区里当时有一个林姓的显赫家族,富庶一方。管辖着方圆百里的耕地林区,家里也有在朝为官的子嗣,彼时风光无限,盛名远播。
家业传之第三代林茂才,就开始逐渐衰弱,不过短短十年光景,林家就如轰然倒塌的巨柱,曾经绮丽无比的豪门大宅,瞬间成了一堆渣烁瓦粒。
起先,林家在朝从政的叔公旧疾复发不治而亡,林家因此失去了在朝中的靠山。接着族中的青年子弟都离奇失踪,就连林茂才最疼爱的长子也不幸双目失明。这一切的发生,都似一场精心谋划的阴谋,一场至林家于死地的惊天巨变逐步上演。
多年前,林家收留了一个从异地他乡流落而来的男人,那个男人姓乌羽名曜,只见此人面容黝黑,四肢枯瘦。看样子已经多日未食,林茂才心善,不忍心将其拒之门外。逐吩咐佣人备好膳食,请来人进屋用膳。膳后,乌羽曜感激涕零,恳求林老爷容肯纳为下人,以报救命之恩。林家家业大,多一个佣人也无妨,索性也就应了那人的请求。
乌羽曜留在了林家,每日勤恳劳作,为人深得人心,地位也越来越高,从耕夫一步步上升至门房帐房,后来做到了一人之下的林家总管。
在乌羽曜的管治下,林家愈发强盛,田地林产扩充了数倍。林茂才逢人便夸自己如何慧眼识才,乌羽曜德才兼备。
一年冬末,林家遣出去收款子的人迟迟未归,枯等了几日,林茂才决定由乌羽曜带队出去接应。队伍整装完毕将出发之际,在林区伐木的长工老何急促促的赶来。老爷,冬子、冬子他回来了。
林茂才迎着出了门,只见冬子被两个人架着缓缓归来。只见他面色苍白,衣衫褴褛。肋下及大腿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怎么回事?林茂才迫切的问道。
老爷,我们在收完款子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山匪。我们几个拼死抵抗,也没能扶住款子,老林跟张先生被他们直接推下了山崖,至今生死不明。我沿着山谷找了半日,也未找到他们。老爷,你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啊!这帮土匪太没人性了。
林茂才伸手示意,好了,你们扶他下去吧!找人去请刘先生过来给冬子把伤治好。乌先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乌羽曜说;老爷,我这就组织人力,上青木寨去把款子讨回来。
林茂才一挥袖,胡闹、乌先生你是不知道青木寨那帮山匪的手段,你带再多的人去也是有去无回。他们手段残忍至极连妇孺都不放过,你带人去,岂不白白丢了性命。此事行不通。
乌羽曜垂下了头,细语说到,老爷是我鲁莽了。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先派几个人去青木湾把老林和张先生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给他们家室有个交代,我一会写封信给镇上的治保大队长请他带兵围剿那帮山匪。你差人替我送过去。
那年,林家可谓多事之秋,林家大少爷在游学归家的途中意外跌落山崖,不但折了双腿,从此落得终身残疾。更让人无解的是他双眼的瞳仁也被挖走了。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接连的噩耗让林茂才一夜之间白了发,昔日精神烁烁的乡绅,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倍。
望着卧榻上静静躺着他最器重的儿子,就这样被迫害成了这般模样。他的内心好似刀绞一般,冥思着这一切的起由。这一切一定是青木寨的那帮山匪,他们肯定是知晓了我请兵围剿他们。他们才报复到我儿身上,耀光我的儿啊,都是阿爹害了你。
好不容易熬到了旧年的最后一日除夕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林家烧成了废墟。家里的人四散逃离,来不及跑的被轰然倒下的屋顶压在了火海里。熊熊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将这座百年大宅烧的一干二净。
林家就此衰败,从那场大火中逃生出来的人无不抱头痛哭,是替死去的亲人哭,也是替被烧掉的荣华而哭。林茂才双目无神的望着还未熄灭的火焰,家业就此败在了他的手上,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他眼里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好像生命也随着这场大火而终结了。
一个人影跌撞的扒开了人群,直奔林茂才而去,才叔,为什么独不见乌先生?他去了哪里?今晨,我听村东的李老汉说起,他昨后半夜起床上茅房,正好窥见乌先生慌慌张张的往村外走。
阿爹,其他人都安好,只是小妹也不见了踪迹,我们里外搜了无数次都未找到,三子耀文紧促的赶来父亲身边报告。林茂才心口一急,满脸血色凝重,胸口一阵起伏,滋出一抹血红。
林茂才操着嘶哑的声音努力嘶喊着,找不到给我继续找,一定要给我找到雨霜。在派些人去把乌管家给我绑回来,我要弄清楚他到底对我林家有何深仇大恨?竟不惜害的我家破人亡。
祖奶奶,雨霜姑姑去了哪里?那个乌管家是坏人对不对?二姐按耐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摇着祖奶奶的手臂关切的询问着。
好了快去睡觉吧?你们几个小鬼就别在缠着祖奶奶了。叔母催赶着我们各自回房睡觉,祖奶奶满脸笑容的说,明天晚上,我在告诉你们雨霜姑姑还有乌管家去哪里了。你们去睡吧。
窗外,雷电停了,雨声也小了。关于雨霜姑姑的去向,我开始在梦里去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