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
荒度了毕业后的这一年多以后,我开始正视自己曾经的冲动、鲁莽和幼稚,也学着不再四处宣泄负能量,有时候负能量积蓄到了顶点,便会找个理由放肆地大哭一场。
于是,距离考试还有97天的这个周末,我再一次陷入了周末焦虑症的魔咒,头痛、看不进书,索性找来了最新一期的《我就是演员》来解闷儿,这一期中最后出场的一组选手是涂松岩和齐溪,表演的片段是香港本土导演罗启瑞的作品《岁月神偷》,一部赚足了眼泪的文艺片。
不得不承认,涂松岩对小人物的表演极为擅长,短短20几分钟的片段,将“老爸”这一角色刻画的细腻动人,引得人对《岁月神偷》这部作品充满了极大的兴趣,看不进书的傍晚,由着性子,放纵了一把。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在幻变的生命里,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影片乍一开始,便出现了这样两行大字,也在人心里为这部片子垫下了调子——怀旧,香港本土的怀旧情怀。可愈发看到后面才发现,这部电影中,有比怀旧更打动人的成分在。
不知是不是我想要突破自我的执念太深,总觉得这部戏真正想表现的东西,是信念,“做人,要有信。”这句话也反复在影片中出现,60年代的深水埗,普通又平凡的一家四口,每个人都有着他自己的“信”。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最重要的是要保住顶”
这是身为一家之主的罗爸的“信”。任达华饰演的罗爸是个鞋匠,在这个身处在社会底层的男人身上,我看到最多的便是隐忍和担当。罗爸话不多,他的战场便是面前那张做鞋的小桌子,每天孩子回来的时候,可能都见不到他的脸,但他对孩子的爱却从未缺少过半分。
“今天学了什么?”
“中文和英文。”
“中文学什么?”
“英文。”“英文学什么?”
“中文。”
在老大生病之前,罗爸和老二最多的对话便是这两句,明知老二在学校又没有好好做功课,却也不多说什么,文学作品中的父亲多是寡言的,罗爸亦是如此。台风“贝蒂”侵袭的那一夜,罗家老旧破败的小房子无力抵抗台风的进攻,罗爸爬上了阁楼顶,用力抓住房顶,嘴里不住地念叨,“最重要的是保住顶。”保住顶,这个家就不会散。其实罗家的顶又何止是那个房顶呢?罗家真正的房顶,正是罗爸。
进一得了“血癌”,这对本就飘摇跌宕的罗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原本穷困的日子,一家人过得有滋有味,进一有出息,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进二所说顽劣了些,倒也天真可爱。如果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轨迹走下去,总归是会有希望的。但在那个连社会都动荡不堪的时代,英政府压制、内地运动、不时登陆的台风使得香港风云变幻,处于底层的罗家又怎能逃得过风暴的漩涡呢?
时代动荡不堪,家里也是动荡不堪,可罗爸不能垮,因为他是这个家的顶。在进行了一系列的努力后,进一还是去了,罗妈嚎啕大哭,而罗爸隐忍不发,去旁边的排水沟挖来了一棵树,种在进一的墓碑旁,“最重要的是保住顶,有了这棵树,至少可以给进一遮阴凉。”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鞋字半边难,亦有半边佳,一步难,一步佳;佳一步,难一步……”
这是罗妈的“信”。《岁月神偷》这部电影耐人寻味,而令人最为心疼的一幕便是罗妈得知进一生病之后,爬上梯子刷油漆的那一瞬间,罗妈满腹委屈,心中却咬着一股子劲儿,边刷着油漆便说着“做人,要有信。”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罗妈是影片中最为乐观的一个角色,在这个女人身上,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传统母亲的柔弱,更多得是一种坚韧。罗妈就像是一株杂草,永远不服输。罗爸看着匾额上的“鞋”字灯只亮了一半,不由得感慨日子难过,生意难做,而罗妈却对罗爸说,“字半边难,亦有半边佳。”安抚着饱受生活折磨的老公。
进一生病后,罗妈带着进一进二去北京看病,留下罗爸一人在家,罗妈回头看下罗爸的那一刻,眼里是有希望的,即便是在知晓了进一时日不多之后,罗妈也未曾表现出分毫的倾颓之色,每天挺着脚痛爬很长的坡去医院里看儿子。
她总是在心里坚定着,“难一步,佳一步”,“难”过了,“佳”也就到了,人生不就是如此么,一脚难,一脚佳。直到进一去世的那一刻,这个坚韧的女人眼里,不见了神采,但在影片最后,进二和罗妈一起去为进一扫墓,听进二讲起了进一所说的话,天边出现了两条彩虹的时候,罗妈的信念再一次回来了。
罗进一:信念的坍塌
最初的进一代表着希望,他人见人爱,考试成绩门门全优,是学校的体育健将,又是个擅长音乐的才子。影片中,有进一出现的画面大多是美好的,那时候的他,是有“信”的。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青春期的懵懂爱情,每一帧都美的像一幅画;长辈们的青睐有加,愈加使得少年意气风发。似乎,这个角色完美到有些不真实。但凡是人,皆是不可能完美的,于是导演让我们看到了进一的不完美,也就是他信念的坍塌。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进一的“信”是什么时候垮掉的?我想应该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和芳菲的差距的时候。进一第一次去芳菲家的时候,走的是后门,可仅仅是后门,都已经令他极为惊讶,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芳菲的家,美丽德像一幢城堡,芳菲的母亲,优雅而端庄,气质不凡;甚至就连芳菲家的鱼缸,都豪华到不像话。
在进一想把红彩雀放进芳菲的鱼缸里的时候,芳菲制止了进一,“新来的鱼可能带有病菌,要先隔离两天。”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那个时候进一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芳菲所拥有的面前,是那样的不值一提。那条红彩雀又何尝不是象征着进一的命运呢?他骄傲、好胜,却又那样渺小、脆弱,在芳菲大鱼缸的光环面前,红彩雀是那样的不起眼,一如进一与芳菲。
意识到两人的差距后,进一开始疏远芳菲,进一的懦弱与自卑在此表现的淋漓尽致,在那之后,进一的不败神话开始被打破,再也没有赢过,越想赢的时候,越会输。那个不服输的男孩子啊,败了。
后来得知芳菲要移民美国,进一要回了送给小弟的金牌,拿去送给芳菲,这是这个贫穷的少年仅有的拿得出手的礼物。在那之后,进一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走向了死亡。影片表现出的是进一身体的衰亡,但实际上,早在进一信念垮掉的那一刻,他就死了,活着的,仅是他的肉体,可信念消亡之后,肉体又能存活多久呢?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进一信念的第二次坍塌是在北京治病时看到窗下有人死亡,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死亡。之后,进一和弟弟在玩着打雪仗,无意间透过窗子听见了罗妈和医生的对话,得知自己的病治不好了,这个少年眼里的光又黯淡了几分。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第三次是在自家的阁楼上,看着弟弟背着书包去上学,而自己却可能再也上不了学了,这个少年的眼里满是悲哀。而后到了医院,进一的眼睛便再也没有亮起过,直到死亡。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将最喜欢的东西全存起来,填进苦海,把苦海填满,就能和亲人重逢了。”
罗进二是这部影片中层次最深的角色,他不像罗爸、罗妈那样脸谱化,却也不像进一那样不真实,可以说,他是一家四口中最真实的一个角色,他的成长极为迅速。
八岁的小小少年,爱搞些小恶作剧,爱偷东西去换喜欢的东西,天真幼稚,冥顽不灵,却在发觉哥哥可能会永远的离开之后,突然间长大。
最开始,进二的“信”很简单,大人说的就是对的,卡片上写了“永远有效”就真的会“永远有效”,哥哥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很崇拜哥哥,他和哥哥的感情,简单而纯粹,一优一劣的二人,是这弄堂里的两个活宝。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其实小孩子的成长是最令人慨叹的,因为他会在某个瞬间突然长大,进二的成长有两个截点,一处是奶奶说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的时候,那时候奶奶说,“如果还想和亲人相见,就把最爱的东西存好,然后倒进苦海,把苦海填满了,就能和亲人重逢了。”进二一直记得这句话,哥哥生病后,进二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拿给了哥哥,可是哥哥都不想要,小小的他不知道,哥哥真正想要的,是自由和生机。
哥哥去世后,进二把喜欢的东西填进了大海,却依旧没能再和哥哥重逢,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他才意识到,原来大人们说的话,并不都是对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努力学习哥哥,学着变得乖巧可爱,最终考进了哥哥那所学校,穿着哥哥的校服、跑鞋,却永远也不能像哥哥那样人见人爱。
香港的“信”:永不言弃,风雨之后终见彩虹
影片立足于60年代的香港,处处彰显着香港人的怀旧情怀,也处处显露着香港的“信”。香港的“信”立足于罗家人的“信”的基础之上,回想一下,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是被英国殖民统治了一百五十七年的香港,那个时候的香港的东西方思维杂糅、传统与现在混在融合,历经着新旧文化的洗礼与动荡。
“做人,要有信,总要信……”——观《岁月神偷》有感罗家人以及罗家人所生活的小巷,正是这一时期时代的缩影,东西方文化杂糅交织,“罗记皮鞋”的前面是可口可乐的招牌,上门收租的洋大兵嚣张跋扈,吃饭不是添双碗筷而是添刀叉,“在香港要有的捞必须得英文好”,但罗家的中式传统又很是厚重,罗奶奶是清朝人,话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老传统的深刻影响。
那这个时候香港的信是什么呢?大概是一种生机和活力吧,一如影片中反复出现的鱼,罗进一在给芳菲讲“鱼”的时候曾说,“鱼的记忆只有三秒,从一头游到了另一头,再回头时,已经不记得自己刚刚游过。”但后面又说,“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忘。”这两句话可谓是意味深长,对单一的红彩雀“进一”来说,和芳菲在一起是快乐的,但是他们之间差距过大这个前提他永远不会忘却。
而对香港来说,即便是深受殖民统治的危害,即便时局动荡不堪,被限制住手脚,也会永远像鱼一样充满生机和活力,永远坚信着“难一步,佳一步,难过之后,便是佳了。”苦难过后,希望总会来的,正如影片最后出现的双彩虹一般,虽说几十年难得一见,但风雨过后,它总归是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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