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一边说着想死,一边又继续苟活。
文|肥妈
-01-
婉茵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21:48,得快走几步了,和对方说好了22:00学校侧门口见,还有12分钟,还要穿越半个校园。
燥热的夏天,即使到了晚上也没有要停止狂热的意思,不正经的温度逼退了少女们身上多余的衣服,一双双白腿在霓虹灯光的映衬下,充满了欲望感。
婉茵今天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连衣裙,前开口很大的那种,带褶的裙摆下是一双修长的白腿,同样黑色的高跟鞋,5厘米高的鞋跟对婉茵来说根本算不上高度,毕竟15厘米高的鞋她一样能如履平地。
校门口停着一辆s系黑色奔驰,看得出车主最近刚洗过车子,轮胎装饰罩上的奔驰标志反着白光,向过往的行人炫耀着车子的华贵。
婉茵径直走到车边,还没抬手车门就从里面推开了,驾驶位上的男人说,你不太准时,还有两分钟才到十点。婉茵拉开车门把自己送进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去,关上车门说,早知道就不赶那么快了,脚脖子都酸了。
男人的目光丝毫没有从婉茵的身上移走的意思,毕竟眼前的这个姑娘太过美艳了,精致的妆容和丰腴的身形让人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大学在读的学生,一条精致的白金项链安静地倚在胸前,好似睡着了一样匀速起伏着。
白哥,白哥?婉茵一脸疑惑地看着旁边的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你怎么啦?
啊?哦,没事,那咱们走吧。
车子开动了,提速很快,给人一种很明显的推背感,婉茵很讨厌这种感觉,下意识揉了揉心口,车子朝着市中心奔去,窗外的行人和过往的车辆在眼前穿梭看不清楚轮廓,只有远处的摩天高楼移动地并不算太匆忙。整个世界都在向身后退散,这次要去哪里,婉茵并不知晓也懒得去问,因为她觉得问不问都无所谓,车总有停下的那刻,停在哪儿,哪儿就是目的地。
-02-
我是肥妈,在学校后勤五楼开了一间小小的咖啡馆,叫偶然咖啡,位置比较偏僻,偶然来的人都会跟我说,没想到学校里还藏着一个这么文艺的小地方。不过我只顾着文艺了,论实干能力还得是喵婷的功劳。喵婷是谁?是我女朋友,一个温柔且贤惠的姑娘。
今天晚上人不是很多,喵婷有事不在店里,我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打算早几分钟闭店。池子里的杯具清洗完毕,用吸水布擦了又擦,干净地可以照出人影才被整齐地放在了杯架上,所有的把手都朝向同一侧,角度丝毫不差。我解开围裙,抻了下自己麻木的腰,正准备关灯的时候,门帘后走进来一个姑娘。
老板,来杯拿铁吧,要双份Espresso。
我抬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这个姑娘,拿铁点双份Espresso的人不多,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引起我的好奇心。会有点苦,有关系么?
没关系,我喜欢苦的。
姑娘挑了一个靠墙的座位坐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机上,两个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她眉头紧锁,看上去并不是太高兴。我打开咖啡机,蒸汽加压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安静,蒸汽头下乳白色的牛奶旋转起舞,变成了细腻的奶泡,手柄下萃取出的咖啡液发出暗金般的颜色,丰富的油脂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层盖,提升,注入,压低,前推,收尾。整杯咖啡满而不溢,油脂层盖上多了一个奶白色的心。
拉花很漂亮,姑娘对我说。我回了一句谢谢,转身清洗手柄里萃取过的咖啡渣。
为什么人不能像这白色拉花一样,不被浸染呢?姑娘好像在自嘲,又好像是在寻求我的答案。我说,浸染与不被浸染可能都是表象吧,就像这拉花一样只存在于表面上,杯中杯底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拨开表面那层拉花才能知道。
姑娘吞了一大口咖啡,口中的苦涩终于和内心的苦痛产生了共鸣,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手里死死地攥着杯子,精修过得指甲深陷掌心。
看着眼前的这个单薄的姑娘,我全然不知所措,如果这是喵婷,我还可以给她一个拥抱,摸摸头告诉她别难过,你至少还有我。可是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更久。那个姑娘终于宣泄完心中的委屈,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痕,红着眼睛对我说,我能和你聊聊么?我说可以,你说我听。
她说她叫婉茵,名字是她后来自己改的,她喜欢喝葡萄酒,而葡萄酒的英文是wine,正好谐音,大三在读。她说,我是个援交女。
我很诧异,眼前的这个漂亮姑娘竟有一个这样的身份,更让我差异的是,她会这么平静地把这个身份告诉我。直到最后,我才意识到这些诧异都太小巫了,和她后来对我说的那些事相比,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03-
奔驰车终于停在了一幢大厦的门口,门脸上是蓝边白色的发光字,WH酒店。
男人把车挺稳,拉上手刹但没有熄火,他推门而出从车前绕到副驾驶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一只手放在门框上,护着正要起身的婉茵。男人一只手抚在婉茵的细腰上,另一只手把车钥匙丢给了门童。
停在老地方,钥匙送到我的房间。
电梯间的四壁泛着金色,不锈钢壁明亮成了镜子,镜子里的姑娘妩媚动人,镜子里的男人西装革履,还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尽显斯文。电梯垂直升到了大厦的顶层,这里只有一间房,是整个酒店最大的也是价位最高的房间,名字很俗很多金,叫总统套房,电梯直接入户,刷房卡才能开门。
婉茵把包放在真皮沙发上,褪去了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踩在房间里的波斯地毯上,从脚心传来的柔软很治愈,婉茵径直走向主卧旁的小卫生间里,熟悉地调温,放水。眼前的这个大屋子她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白哥是一家著名私企的老板,已婚,一子,承袭父业,不惑之年身价过亿,斯文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狼子的心,肉欲强烈,轻度性虐倾向。婉茵知道白哥有个习惯,上床之前一定要泡澡,而且一定要婉茵陪着一起。
圆形白瓷浴盆里飘出一道道白色水汽,氤氲在卫生间里每一处空气里,婉茵白嫩的酮体在水中起伏,柔美的曲线上附着一只成年男人的手掌,手掌自上而下,轻划着每一寸肌肤。
白哥像是一头饥饿已久的饿狼,撕咬了婉茵一整个夜晚,在婉茵雪白如凝脂的后背上,种了一枚深深的吻痕,他看着身下这个美艳到极点的姑娘和后背上深紫色的吻痕,内心充满了征服感。
一大早,婉茵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生吵醒了,力度之大,仿佛不把门板砸个洞就不罢休。婉茵推了推正抱着自己一丝不挂的白哥。
白哥,这是?
白哥睡意朦胧意识不清,随口一说:敲错门了吧?没事,一会就给服务员轰走了。刚要睡觉,忽然想起来这里是顶楼,只有一间房,怎么会找错房间呢?白哥仔细一听,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清醒。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是白哥的正房妻子。
-04-
婉茵又灌了一大口咖啡,一整口直接塞进了胃里,轻轻地说。
援交女有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她是被一个“资历”较老的姐妹拉进这个圈子里的,和其他女生一样,进这个圈子的理由无非就是金钱和性爱,援交女特别看不起卖淫的妓女,用她们的话说,妓女是低俗,而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妓女不可选择,而她们有选择性伴侣的权利。
她是在朋友的派对上认识的白哥,白哥是派对的特别邀请人,上台致辞时一眼看到了婉茵,下台后绅士地走到婉茵的身旁,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两个人相互碰杯聊了很多,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甚至产生了一点点的好感。
那晚,她没有回学校,而是跟着白哥去了WH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借着红酒的后劲彻夜狂欢,仿佛融化到了对方的身体里。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白哥不在,床头放着5000块钱,手机上是白哥发来的消息:
小茵,公司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床头放着点零钱,你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买些喜欢的衣服穿。
文末写着四个字,改天再约。
婉茵说,后来有半个月白哥都没有联系她,她也很自觉地没有去选择打扰,不打扰别人的生活是这个“职业”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她以为那个男人不过是她接触过的众多男人中的一个,偷腥一次,一辈子基本上也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她索性把白哥的联系方式也从手机上删掉了。
直到前不久,婉茵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白哥打来的:晚上十点,学校侧门口,迟到不侯。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容婉茵回复一句,像是下达命令,却不得不接受的感觉。
还是老地方,还是老样子,还是老流程,彻夜狂欢之后,本以为一切照旧,可是却东窗事发了。
第二天早上,白哥的妻子找上门来,勒令服务生打开了房门,冲进房间一把抓起了盖在婉茵身上的柔软而温暖的被子,一瞬间,婉茵迷人的酮体暴露在无数闪光灯下。
闪光灯?我疑惑地重复了这个词。
婉茵说,是闪光灯,因为在他妻子的身后,是她找来的各大新闻媒体···
可是,这不算侵权么?算是侵犯隐私权吧?
我不知道,我可能先失去了立场吧···婉茵目光呆滞望着前方。
隔天,各大新闻头版头条出奇的统一,“本市著名民营企业家包二奶,妻子现场抓奸”,文下插图是一张大床,床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虽然打上了重重的马赛克,但是依然画面感十足。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她被放走了,掩面落魄地逃离了那幢大厦,手里攥着一张银行卡,是白哥的妻子塞给她的,里面有两万块钱。
-05-
故事倒回半个月前。
婉茵拿上白哥给的5000块刚出酒店门口,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是婉茵吧?
你是?
我是白敬的妻子,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你不仅会身败名裂,而且什么都得不到,你听懂了么?
婉茵把包放在真皮沙发上,褪去了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踩在房间里的波斯地毯上,从脚心传来的柔软很治愈,婉茵径直走向主卧旁的小卫生间里,熟悉地调温,放水。眼前的这个大屋子她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包里的手机上有一条正在发送的短信,收件人是白敬的妻子,内容是十个字:
WH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谁不是一边说着想死,一边又继续苟活?有些人一生碌碌无为,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平凡难能可贵,其实大多数人在25岁就死了,只不过是到了75岁才埋。
婉茵的心在拿着银行卡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就死了,以后的日子,她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生不如死。
你爱他么?
我问。
我出卖了他···
她说。
可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
后来我才知道,当初拉婉茵进援交圈的那个“资历”较老的姐妹,很早很早就和白敬的妻子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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