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

夏日炎炎，知了声声鸣唱，几个光着脊梁穿着裤衩的男孩儿在水里摸鱼。

“阿明，这里”很小心的声音。

“包围”一个手势，几个人围拢过来缓缓移动。“抓”一声令下，同时围攻，以迅雷之势摁住了尚在蒙圈中的大鲤鱼。

“哈哈哈，上我家炖鱼，我爸妈不在家。”“老规矩，买汽水。”“嘿，我今天有两毛钱呢。”“我有一毛”“我也是”“我再凑一毛”“够了够了”。

一条瘸腿的小方桌，围着四个少年，风卷残云，鱼被吃得只剩下鱼刺，一只空瓶子歪倒在一旁，少年们四仰八叉打着饱嗝。

秋风飒飒，金黄的苞谷唰唰作响，几辆汽车停在阿明家门口，几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在交谈。

“都回来了，今儿个我请客。”“我得早点赶回去，有台手术。”“我有个合同要签。“哎，我得出差。”“不差一顿饭的时间”。

一张红木餐桌，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各人浅尝少饮，如赶场一般行色匆匆告别，各自奔赴各自的工作。

冬雪皑皑，寂静的黑夜落雪声簌簌，一个古稀老人独坐。一张餐桌简单几碟小炒四盏酒杯斟满，老人眼眸不动盯着酒杯，久不动筷。夜渐深，老人倒掉两杯酒，余两杯未动。

春意萌萌，新生命诞生，枯落的树干生出新的枝桠。四季更替，生命在这不断的更替中轮回着。

我们在人间凑数的日子，无外乎少年时凑钱，中年时凑时间，老年时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