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阳曦（十）

    颜曦伤好之后，白昀送了她一个礼物。

    “魔笛”，颜曦拿起魔笛。

    “那人叫段干，原是要想做魔君，被魔族赶出，后依附与东胡”。白昀派人追查他的下落，将他截杀，带回魔笛。

    “可惜了，他是音律大家”。颜曦叹道。

    白屹见白昀在白河逍遥自在，不思朝政，亦不理会朝局内暗涌风起，成日围着颜曦转，安心偏于一隅，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作为百越长殿下的重任，他以自己寿诞之机，命白昀回百越宫。

  颜曦在近四千年后，又重新回到百越王城。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百越城经年轮转，房屋，道路，布局都不似当年，颜曦甚至都找不到自己曾经的家，这世上再无颜府。

    白昀带着颜曦回到了长殿下府。

  “殿下回来了”，管家齐伯在门口迎候着。

    “姑娘也回来了”。

    齐伯自长殿下府开府以来，便打理府上日常事宜。长殿下性子冷傲，不爱交际，来长殿下府趋炎奉承之人大多被齐伯拒之门外，长殿下府平常总是安静的很。热闹的时候，就是颜曦来的时候。

    颜曦总是不等通报，大剌剌走进府中，喊一声，“齐伯，我来啦”。有时她是兴致勃勃而来，缠着白昀跟他说着自己遇到的有趣事情。有时她是气闷闷的来，大概是又挨了长姐责骂，找白昀来诉苦。白昀大多数时候在书房处理政务，旁人不敢打扰。颜曦却不管，也不等通报，直接闯进书房。她也不打扰白昀手头的事情，自己找本书坐下看着。白昀看她若是高兴的时候来，也不理会她，任由她坐在一旁，依旧完成自己手头的事情。若是她气呼呼的进来，只得叹气，放下手中的事情，问她又怎么了，颜曦就会扔下书，抱怨一通。不管高兴与否，总是会在长殿下府吃完晚饭，白昀亲自送她回你颜府。

  大婚那日，长殿下府张灯结彩，迎着这位长殿下府的常客从此成为主母，只是那天终究是空等而已，等了四千年，才等到她回府。

  颜曦踏进长殿下府。百越城早已物是人非，可是这长殿下府似乎时光停滞一般，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是曾经记忆中的模样。长殿下府开府兴建的时候，颜曦曾好奇它会是什么样子。白昀曾问她，希望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她以为那是昀哥哥的家，自然是昀哥哥喜欢的样子，自己的喜好并不重要。

    颜曦觉得有些恍惚，恍惚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恍惚还是四千年前，恍惚什么也没发生。

  “颜曦，这以后就是你的家”，白昀在她身边说道。

    白昀希望颜曦能随他一起入宫祝寿，颜曦却不肯，说要去看看姐姐。

    颜曦在西郊陵园走了许久，陵园内多了许多陵墓，颜曦凭着模糊的记忆寻找着，终于找到姐姐的陵墓。姐姐的陵墓挨着父亲母亲，可是颜曦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她的记忆里只有姐姐。

    “父亲，母亲，姐姐，我来看你们了“，颜曦跪拜在陵墓前。她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姐姐，我已经活的年纪比你还大，有许多次我都以为活不成，要去陪你们，却还是活了下来”。

    “姐姐，你若在的话，一定又要骂我，总是做一些蠢事的笨蛋”。

    “姐姐，他回魔族了，不管怎样，你都是希望他自由平安的吧“。

    “姐姐，如今我有了机会接近王舅，也有了足够的灵力，可是我又怕了，若是杀了他，昀哥哥怎么办呢”。

    “姐姐，你说昀哥哥对我的执着，是爱还是不甘心呢。以他的性子，他要得到的东西总是能得到。我背弃了他，他自然不会放过我。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可是这没有自由的好，是爱吗”？颜曦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

    颜曦坐在姐姐墓旁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累了，便坐着发呆，直到夕阳西下，夜色笼起，整个陵园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姐姐，我现在都不怕黑了”，颜曦又说道。她小时候总怕黑，在药灵谷的时候有况叔陪，回到颜府，有姐姐陪，就算跟姐姐滞气，跑到王宫，昀哥哥也总会亲自送自己回去。她一直不是独自一人。后来在羁留山，起初她怕极了，每当天黑的时候，整个山林都被黑暗吞噬，没有人声，只有风声和鸟兽的叫声，她脑海里涌现无数的恐怖画面。再后来，她渐渐习惯了那没有边际的黑暗。

  “姐姐，你看，月亮出来了”，颜曦看着月亮慢慢升起，月华如水，洗去这窒息的黑夜。不论何时何地，月色却是一直那么美。

    深夜，王宫内盛宴结束，白昀来寻颜曦。

  “姑姑，姑父，晨姐姐，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颜曦”，白昀跪拜道。

  “走吧，齐伯备了你爱吃的奶油酥点”，白昀伸手拉起颜曦，牵着她离开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