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的是自己衣裳吗（2）

你穿的是自己衣裳吗（2）

曹利君著

        曹利君  男 汉族 现居长春  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全民阅读协会理事。 198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作品结集有《朋友风一样》等多部。曾经在吉林东部山区生活多年，在农村、学校、工业地质部门、城区街道和机关工作过。一个典型的东北老派男人，抱猫汉子，喜欢行走梦里梦外，讲述朋友们的故事。

刘易的衣裳和刘易老婆的衣裳，很久以前是合为一处，都挂在一个柜子里的。

说起这个柜子，并不是实木柜子，而是一个简易的硬塑管架构，可以折叠的长方形立式花布棚子。棚子的门连对拉的拉门都算不上，只是中间有一条从上到下的拉锁。俩人自认为，这样的装衣裳棚子便宜实用，比裸露的衣裳架子强。起码摆在屋子里，里面的衣裳不着灰，干净不说，外观看上去，也规矩，也安静。

那些年，那是什么日子呢，刘易和老婆没有自己的房子，在外面租房子住。一年到头搬家是家常便饭。这个衣裳棚子，有点像马路边那种临时施工占道的活动板房。

有了房子以后，刘易和老婆才开始置办实木衣柜。

这个衣裳棚子，从此正式退出了刘易和刘易老婆两个人的生活舞台。抚今思昔，衣裳棚子叫两个人又是一阵感慨。使用时间长了，棚子拉锁坏了修，修了坏。经常使用拉锁两边的布膜明显发旧。把衣裳棚子扔到小区垃圾箱那里，刘易走回到楼门口时，还特意回了下头，好像跟什么人告别那样，行了个深深的注目礼。

实木衣柜是四开门的，比衣裳棚子高大多了，气派多了，也坚固多了。

刘易老婆这时候说道：这回装衣裳的空间足够大。四开门，你用俩门我用俩门。咱俩的衣裳分开装，不用像过去那么瞎掺合了。

刘易完全同意。

过去为这瞎掺合乱挂拥挤不堪的衣裳棚子，俩人费了多少口舌，没少互相指责，闹了很多不愉快。

现在好了，各用个的。

衣裳也各进各门，绝不乱窜乱搭。

到刘易买这件薄夹克衫的时候，家里的实木衣柜已经更新换代几茬了。

这薄夹克衫有福啊，有时候带着刘易的体温带着酒气带着会议室的烟草味道，有时候带着专用洗衣液和阳光晒过的特殊味道，住进这带有自动弹拉门，内顶有声控灯的柜子里。有时候，刘易老婆也不忘过来关照一下，拿香水瓶子，给自己的柜门里喷洒一下之后，给刘易的这个柜门里顺便喷洒下。

一次，老婆这么喷洒完了，一边站着的刘易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也就是老婆吧，才这么精心，这么无怨无悔地伺候你不算，还得伺候你用的柜子和柜子里的衣裳！

刘易说道：

我没笑这个。

我是笑咱们家里这衣柜太少了柜门太少了。这要是一面墙衣柜一系列柜门，十个二十个几十个依次地排开去，你这么喷洒过去——

老婆喝道：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胡思乱想胡嘞嘞吧。你想得美呀，还一系列一排排，你以为这是洗浴中心更衣大厅呀！

不不不，我说的还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喷香水这个动作，咋那么像顺着马路跑过去的狗狗呢！到个地方就站下，一棵树，一块石头，一个垃圾箱，都要抬腿儿，留下自己的气味呢。哈哈

就这一句话，把刘易老婆也惹笑了。

笑了，又骂。

骂了，还不解气。

又拿着香水瓶子，朝刘易这里胡乱嗤射过来。

我叫你胡嘞嘞，我叫你胡嘞嘞，我就嗤你我就射你这树你这石头你这垃圾箱你这没良心的！

刘易猝不及防，连连后退，跌坐到沙发里。刘易老婆逮住这个机会，趁势扑上来，把香水瓶子也撇到一边去，直接用手去掐刘易的大腿根儿。

哎呀，闹着玩下死手啊！

刘易叫道，捂着大腿猛坐起来，把老婆推坐到地毯上。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不再闹了。

刘易的老婆眼睛发直地，瞅着角落，喃喃自语地，说道：

你还别说哈。你这一说真还提醒了我。我喷香水咋的，喷香水不是简单地给你那衣裳那皮除味儿，就按你说的。我这是给你身上做个领地的记号。谁闻见了，都会避让开，知道这是我的地盘。我谁啊，我是你老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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