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二十)

堂哥一行六人随老板来到了工地。工地规模还挺大的，有几栋二十几层的楼房已经拔地而起矗立在那里，正在内外粉刷。工地前门正前方挂着醒目的巨幅宣传横幅，上面绣着:安全第一，生命至上。往里走，还有几栋大楼房盖到了一大半，塔吊正在吊着水泥浆小推车，砖块小推车。大师傅戴着头盔，在半高空的架板上瓦刀敲得梆梆响，他们正在砌墙呢。

搅拌机呜呜地吼叫着。民工们也都戴着头盔，有的给搅拌机里拆水泥，有的拆沙石，有的给搅拌机里灌水，有的给小车子装满搅拌好水泥浆，然后推到塔吊下面，挂上塔吊上的钩子，缓缓地吊到架板上。一车车装满砖块的小推车也来到塔吊下面，然后被吊了上去。

这里又一道醒目的横幅，上面绣着:以安全求效益，以质量求生存。

老板在这六个人交给了小组长:你看着按排吧。

小组长给他们都发了头盔。堂哥和另外两个新来的被安排在搅拌机跟前。堂哥负责由水泥库房运送水泥到搅拌机前。另外两个，一个拉沙子，一个拉石子。其它三个新来的民工，都各自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去了。

小组长给堂哥和另外这两个人都发了一副手套。又特意给堂哥发了个口罩。接着，又让他们仨跟着他到库房里各推了一辆手推车。

堂哥没在工地干过，初次用这种小推车，它的平衡度还不好掌握。第一趟刚推没几步，就翻车了。差一点车把就打到腰部。笫二趟，虽说有点慢，有点摇摆，但总算没翻车。

下班了，开饭了，民工们都拿着洋瓷碗，饭盒去大灶上打饭。堂哥粗心，没有提前预备好碗筷，呆立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现在出去买，显然是来不及了。他一想，我包里还有饼呢，这顿饭还可凑合过去。他蹲在一边，掏出个白饼就啃了起来。

"咋不打饭吃？不用掏钱的。"堂哥抬一看，小组长正站在面前。堂哥嗫嗫地答道:"我忘了带碗。"

"人是铁，饭是钢，干这么重的活，不吃饭还能还？跟我来。"堂哥跟着小组长就径直地来到了灶房跟前。小组长向里面喊道:"王师，这有个新来的兄弟，忘了预备饭盛饭用具，想办法先让他吃这顿饭吧。"

"没麻哒，那里还争这一个碗？"不大会儿，厨师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递到了堂哥的手上，另一手又递来一碗烩菜。堂哥眼晴里湿润里了，差点眼泪掉下来了，他使劲地挤憋着，没让它掉下来。厨师问堂哥"哪里人？"

"蓝田的。"堂哥"回答道。

"原来还是乡党。我也是蓝田的"，厨师非常惊喜"快点吃，不够吃了我再给你乘。"

堂哥嘴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够了，够了…"他同时摆了摆手，用肢体动作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那你就好好吃吧，我也不打扰了。碗筷不用还了，你就留着以后用吧。"

堂哥这才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听人说，大灶吃的都是没人要的烂菜，跟猪吃的差不多。可堂哥看着自己碗里的菜还很不错的，有粉条，豆腐，冬瓜，肉片...还有不少样呢。这样的饭菜，还有啥弹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