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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书——千古奸臣秦桧:第43章:满朝忠义客,三人可成虎

2018-10-23  本文已影响303人  文史小郎君
宋高宗赵构—秦桧(影视版)

法之善恶,莫以文也,乃其行焉;

刑之本哉,非罚罪也,乃明罪焉;

罪不自招,密而举之则显;

人无不党,罪一人可举其众;

故,人皆可罪,不过有心之士巧立名目尔。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五月十六。枢密使张俊和枢密副使岳飞同赴楚州,作为“按阅御前正副使”处置原韩世忠麾下“淮东军”收归为“御前军”事宜。

根据高宗此前下发的《改所管制领将副军兵充御前省札》,将韩世忠麾下的淮东军所属的统制、统领、将官、副将等,一律收归枢密院节制,并带“御前”入衔。

在处置淮东军主力背巍军和修葺楚州城两件事上,张俊和岳飞意见不同,再生龌龊。

张俊主张将背巍军整体打散重组,分编到御前各路军队中去,为的是消除韩世忠对淮东军的影响力。

岳飞极力反对,认为背巍军乃整个淮东军的主力军,是淮东军精魂所在。如果将背巍军打散重组,以后再起战端,淮东防区将无军队可以正面对抗金兵。

背巍军内诸将,见处置御前兵马隶属的枢密使和枢密副使意见不同,为了不被打散分编到各军中去,在此事上纷纷站到了岳飞这边。张俊迫于压力,最终没有将背巍军打散重组,不过终究失了面子,心中很是耿耿于怀。

在修葺楚州城防之事上,张俊和岳飞也是意见相左,闹得极不愉快。

楚州为淮东前线,金人多次入侵,城池破损极为严重,城墙已有多处倒塌,张俊主张花重金修葺城墙,严防死守,以抗金人入侵。

岳飞对此事却有自己的想法,声称“我等身受国家高恩厚禄,当尽力收复中原,如今重金修葺城池,为的只是自保死守,以后将如何激励将士,收复故土,以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主张只花小部分军费修葺城池,应当将重金用于训练军队,打造武器,购买战马,以便来日做北伐之用。

岳飞做为“按阅御前副使”屡屡与张俊意见不同,且不分场合,直抒胸臆,在淮东军将领面前让张俊很是下不了台,张俊虽然嘴巴不说,但在心底深处却是恨极了岳飞。

其实,这也正是高宗让张俊与岳飞一同前往楚州的目的之一。

当日高宗于寝宫书房问我,如何才能让三大帅不抱团作乱,我答道:“三大帅性格各异,韩世忠深沉稳重,淡泊名利,但正因为性格淡泊,可以说已是日暮西山;张俊气量狭小,年岁渐大,功名利禄之心却愈来愈重,正好为皇上所用;岳飞心高气傲,想建功立业,但性格执拗,为人处世自以为是,与朝中同僚相处并不和睦。让张俊和岳飞同去处置韩世忠麾下兵马,以韩世忠与岳飞的交情和今日之心态,未必会与他二人翻脸,但心中芥蒂必是难免。而反观张俊和岳飞,二人不合由来已久,同谋一事,却各怀二心,久处必互相怨恨,如此一来,三人互生间隙,自然就无法抱团作祟。”

高宗听后,连言称善,抚掌而笑。

七月十二,张俊与岳飞处置好韩世忠淮东旧部,返回临安复命。

七月十六,已升任朝堂右谏议大夫的万俟卨(mò qí Xiè)上奏高宗,弹劾岳飞。

奏章言“臣右谏议大夫万俟卨启奏陛下,枢密副使岳飞,爵高禄厚,志满意得,借平日功名之念,日以颓废。今春敌寇入侵庐州,朝堂震动,陛下趋岳飞出师,以为犄角,使者相继于道,往来络绎不绝,多次催促,然岳飞以身染小恙为由,不赴淮西之援久之。后发兵未至庐州,与敌寇尚未交锋,即仓促还师。幸淮西诸军自行去敌,不然,淮西若失,后果不堪设想。近日岳飞与张枢密同列按兵淮东,张枢密欲加固楚州城防,岳飞却对楚州诸将言楚州不可守,沮丧士气,动摇民心,远近闻之,无不失望至极。臣望陛下免去岳飞副枢密之职,交于部议,以儆效尤。”

七月十八,枢密使张俊弹劾岳飞于楚州处理淮东军收归御前之事时不顾朝堂大局,任意妄为,辜负圣恩,居心叵测。

这两份弹劾岳飞的奏章极有章法,嗅觉比较灵敏的御史们从弹劾顺序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右谏议大夫万俟卨奏章里弹劾岳飞的两件事,一件是赶赴淮西救援发兵太迟,一件是奉旨赴淮东处置楚州城防时沮丧士气。对这两件事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现任朝堂枢密使张俊。

金人入侵淮西防线时,张俊任淮西宣抚使,是淮西防线的最高统帅,亲历整个战役的过程。到楚州修葺城防,张俊作为按阅御前正使,布置了整个楚州城防的事务。

张俊于大宋军队执掌兵权多年,从资历而言,可以和韩世忠、刘光世等人分庭抗礼,从军功来论,虽稍逊于岳飞,但也是天下闻名的四大将之一,战功卓著。是大宋朝堂军队里跺跺脚,就能让地震三震之人。

可以说,以张俊的身份地位和他在这两件事的参与程度而言,他的言论足以对岳飞在这两件事上的表现进行定调。

而张俊对岳飞在这两件事上的定调是“不顾朝堂大局,任意妄为,辜负圣恩,居心叵测。”

至少在这两件事上,岳飞于朝堂之上其实已辩无可辩。

有人曾经形容大宋朝堂的御史们就像盘旋在天上觅食的秃鹰,就等着朝堂里的官员们行差踏错之时下来分儿食之。

这次万俟卨弹劾岳飞之事一出,随着张俊的定调,朝堂秃鹰们一如既往的表现出“忠肝义胆”的本色。

七月二十,御史中丞何铸、殿中侍御史罗汝楫于朝堂之上再次弹劾岳飞。

奏章上言“岳飞自任副枢密使以来,郁郁不乐,常对人言,当年任湖北宣抚使时,朝廷就欲让其当任副枢密使一职,自己本不欲当这副枢密使,只是迫于无奈,勉强为之。今日观岳飞行径,于楚州修驻城防时口出妄言,居然与守城将士说楚州不可守。听其言,观其行,岳飞不顾朝堂安危,以一己之私个人好恶作为行国事之标准,已近乎奸臣贼子。若他日楚州失陷,岳飞就算百死也难辞其咎。不如趁大错尚未酿成之时,免去岳飞副枢密使之职,于朝堂而言,可保楚州安宁,重振楚州将士士气,于岳飞而言,可让岳飞心存警惕,免去杀身之祸。”

随着何铸和罗汝楫的弹劾奏章上奏后,万俟卨又连上三份弹劾岳飞的奏章,一份比一份言词激烈,一份比一份耸人听闻。

面对这些弹劾岳飞的奏章,高宗并未如过去一般及时喊停,只是默不作声地静观势态发展。

朝堂大臣们渐渐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几位平日里与岳飞交好的大臣之外,其他大臣们纷纷上书弹劾岳飞,弹劾岳飞的奏章犹如雪花般飘进了皇宫。

不过岳飞往日里战功卓著,有目共睹,这些大臣的奏章大多也是弹劾岳飞上任副枢密使后行事乖张,有负圣恩一事。

高宗接到奏章后,让人将奏章全部抄录了一份,送至岳飞府,让岳飞明白回话。并于折子里质问岳飞“本官家继位之初,汝不过一微末小将。后见汝杀敌勇猛,屡立战功,本官家许汝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并未亏待于汝。不曾想汝不思国恩,居然如此不知轻重,酿成今日之局面。就算本官家今日不问罪于汝,不知汝又如何能面对朝中衮衮诸公。汝常言自己为忠臣,今日朝中衮衮诸公皆弹劾于汝,难不成朝中众人皆为奸佞之辈。本官家这几日为汝之事夜不能寐,汝但凡尚存些为人臣子的良心,就不应辜负圣恩至此。”

面对朝中大臣的弹劾奏章和高宗诛心之言,心高气傲的岳飞不出所料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上奏高宗,请高宗免去其枢密副使一职。

八月初九,高宗下旨,罢岳飞枢密副使之职,以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

万寿观使是朝堂虚衔。真宗时期,因朝堂官员较多,开始置宫观使以安置闲散官员,在京宫观,以宰执充使,丞、郎、学土充副使。枢密副使相当于朝堂宰执,故封了岳飞万寿观使。

高宗下旨后,心如死灰的岳飞领旨谢恩,接受了自己在三十九岁成为朝堂闲散人的事实。

朝庭文武大臣们面对这一结果,除了韩世忠有些牢骚外,无人再做仗马之言。而韩世忠作为原楚州军队最高统帅,在朝廷处置楚州城防和兵马这件事上也算是局中之人,处境尴尬,自然也不好发言过多。一切都在意料之内。

朝堂政治,从来就是这么现实。

而朝堂中人,面对这种现实,也只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如果你问我,在岳飞罢官这件事上我充当了什么角色。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其实我做的并不多,只不过是个穿针引线之人。

万俟卨于湖北任职时,岳飞评价其沽名钓誉,为臣不纯,万俟卨心里恨死了岳飞,就等着岳飞失势报这一箭之仇。

张俊曾做过岳飞的上司,对岳飞升迁过快一直是耿耿于怀,岳飞作为后进之人,为人太过高傲,对待张俊的态度也是颇为不客气,张俊想找他麻烦也是由来已久。

我所做的,就是将机会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不能否认,何铸和罗汝楫可以算是我的人,他二人弹劾岳飞的奏章是我授意的。但后面发生的一切却是朝中大臣们揣度高宗意图后自发的行动,他们也是送上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帮凶。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千百年来的朝局,本就是如此,也从来不曾为谁而改变过。

深夜,月已挂在天边,万籁俱寂。我端坐于家中,独自一人喝着孤酒。自斟自饮时想着岳飞罢官事件的始末,突然觉得一阵意兴黯然,朝中大臣的表现全部在意料之中,完全没有意外发生,真是让人失望。

不过,他们又如何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腥风血雨的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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