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节 最初的记忆

楼外雾霭笼罩，那应该是个清晨。

李老师在自家的五楼阳台上舒活筋骨。刘医生去医院值夜班还没有回来。一岁多的小雪叶在自己的小床上缓缓睁开眼睛，见四下无人，便挪动小小的身躯，费劲地翻了个面儿，往床沿边上爬去。

她看见了爸爸，便停了下来，爸爸背影高大，穿着灰色的秋衣秋裤，正在伸展手臂。这是李老师留给女儿雪叶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印象。

这也是雪叶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

在第二早的记忆片段里，雪叶已经会跑了，应该是有三岁了吧。她被叔叔姑姑们带进中巴车里，车里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大人，他们要把雪叶带去爷爷家。在这段记忆里，雪叶闻见了家乡炸鱼的香味儿。那时候，雪叶并不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她以为这是一次郊游，就像爸爸妈妈以前带她回老家一样。

在第三段记忆片段里，雪叶已经到了会骑小三轮车的年纪了。一位老太太吃力地把雪叶抱上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的平板车，车上载满日用百货，雪叶缩着手坐在一个小角落。老太太把大块半透明的塑料布盖在车上，将雪叶和货物们一起盖的严严实实，再拉上几道绳子，防止风把塑料布吹走，然后自己走进雨中推车。

雨并不大，走一会儿却也将头发打湿成缕，雪叶隔着半透明的塑料布，一开始还看得到老太太的面容，后来渐渐模糊，就只能从布下面的车缝里看到老太太的小脚。

那应该是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