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坏人了

 

    猝不及防。

  我朝着披着一头长发，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眨着眼睛的唐琪，说出了那犹豫了大半年的三个字。

  “分手吧。”

  真正说出口的那一刻，居然那么简单。

  她盯着我看了好久，嘴唇在抖。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用网络的方式冷冰冰地说出这么重要的事。当面说也许打击更大，但更能断了彼此的执念。

  “...好。”像是很不甘愿挤出来的一个字。她给我留下了一个无比复杂的眼神，转身就走。

  我也没有停留。这太矫情了。我已经不是当初会因为一个分手自责很久的人了。

  不适合而已，没那么多好说的。我做不到她想要的要求，也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李卓问起这件事，我很轻描淡写，分就分了。像以前那样还发个说说宣告单身，恨不得全世界知道我有多伤心的傻逼事我不会再做。

  默默删掉关于唐琪的一切消息后，怅然若失。

  李卓因为和我网吧通宵，被他爸赶回了上海。没他陪我瞎bb的确少了点趣味，我便扯上魏煜伦。他这几天也分手了，但他精神比我好多了，摩拳擦掌着想找下一个目标。

  我曾经说过他现在厉害的很，已经什么类型的女孩子都能驾驭了，一个个大众眼里不可能的社会女神，也都一套一套的。可转念一想，他这样子没什么好羡慕的。得到暂时的满足又能如何?

  他也变了挺多了。和刚开学见他第一面相比。

  都很讽刺，没人能过得很好。

  “妈的。这个吉利服lyb。”我皱了皱眉，屏幕已经黑掉，被击杀只是一瞬间走神的事。

  “看我帮你报仇。”魏煜伦盯着屏幕，可下一秒我的屏幕上就显现出了排名。

  “菜。”

  “...再来再来。失误了。”

  麻木地又点了一把开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一次又一次。偶尔一晚上能吃几把鸡，最多喊一波666，就又开始了下一把。连新鲜感和刺激感都不复存在了，我知道，只是找个事情来堵住心里泉涌般的想法。

  有些事情越蔓延越麻烦，索性能不想的，就坚决别想。

 

  唐琪和我已经连眼神交流都彻底没有了。

  比这更糟糕一点吧，彼此都在刻意躲避。她在学校很开心地和闺蜜聊着天，而我趴在桌上就是睡一天，头也不带抬。彼此也不会往对方那边看，比刚开学的普通同学关系还要尴尬。

  比陌生人还恶劣。

  分手后这种情景再正常不过了，也就应该是这样。还能做朋友都是虚伪的说法，根本不存在。

  既然过去了，彼此还是要洒脱一点。

  我也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那...季宣瑶呢?

  “我晚点再来，最多两个小时吧。”在学校旁边的小店吃完饭，魏煜伦朝着我挥了挥手，“过会消息。”

  “你什么事?”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大事大事。”他耸着肩在笑。

  现在是七点钟，这个点突然离开两个小时，也只有深夜约一波妹子。刚分几天就找到了?挺厉害的。

  当然我没有这么说。

  “你自己注意点。刚认识两天就敢约?”

  “别这么不信任我。”

  “哦，早就养好的备胎?”

  “...不是。不过，谁知道呢。”魏煜伦的声音沉了沉，紧接着他就离开了店。几个朋友起哄着他又要找个胸大身材好的正点女朋友了，我附和着笑了笑，点燃了一根烟。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包了。

  抽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很奇怪，我又不上瘾。只是吸进去那一瞬间的麻痹感能让我产生一点虚幻的，不真实的期待。反复很多次，落差也很多次。

  我明白，终究要回到现实。

  季宣瑶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

  我本来想用“无谓的执着”这个词去形容她，但想了想也不太妥当。

  我知道，我一直都明白。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李卓分外喜欢她，一回来约她约得最勤。在李卓家里睡得那天，我根本没想到第二天中午他会和季宣瑶一起进门。

  也没想到季宣瑶居然胆大到去一个男生的家里，即使是初中同学。

  不，这不能称为惊奇。她的胆子一直都很大，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她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刺激和挑战。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只是我没说透。纸包不住火，全是她的劣迹斑斑。

  季宣瑶面对我总是另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抱着易碎的玻璃，生怕不小心就跌到地上成了碎片。和我听到的，了解到的她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我不一样?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同时维持着这两种模样度日的时候，就决定了，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她对得不到的东西，格外执着罢了。

  比如说我?也许吧。

  对季宣瑶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有尴尬。

  在那天见到她之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尴尬。

  她找我我也看到了，她的电话我也接到了。为了什么拒绝?唐琪。现在还会拒绝吗?也许不会。

  会有什么改变，有什么不一样的发展吗?

  也不会。

  “机子帮你开好了。”

  魏煜伦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我瞟了他一眼就继续了我的M城大屠杀。

  他应了一声就坐到了我的旁边。

  感觉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恍神模样。鬼知道他刚才又完成了什么高端操作。这对魏煜伦来说也见怪不怪了。

  我也懒得问他什么。

  游戏还在继续。多少天了，眼前都是这个画面。地图也就那么大，房子也就那么多。被击杀还是杀掉人也无所谓了。一切的一切，也就那个样。

  直到我不经意间手划开了小号。那天过后，我并没有想加季宣瑶的想法。我知道她喜欢我，所以我不能这样。挺逃避的。

  三天后李卓问我有没有加季宣瑶，我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劲，苦口婆心劝了我好一会，我才勉勉强强把她加回来。

  也说不上几句话。  没什么意义。算是给她一个自我安慰吗?

  直到片刻卡顿后的切换成功，一个熟悉的头像，旁边红圈圈里是一个数字“9”。

  上面显示的最后一句话是。

  “给我一个答复吧。”

  魏煜伦蹙眉问我怎么了，我连忙否认掉。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打着字。她发送的时间是星期三的凌晨十二点半，很奇妙的时间，我和唐琪刚刚分手的那一天。

  就像刚才所想的一样。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和不一样的发展。

  她居然是秒回，挺奇怪的，都两点多了还没睡。也是，她从初中就是个夜猫子。

  “季宣瑶?”身旁魏煜伦的声音很沙哑。

  “嗯。”我应了一声，继续打着字。我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及时。

很官方客套的拒绝，我说我在网吧通宵几天了，她也很官方客套地安慰了我一下。

  很奇怪，我居然对她说不出“不喜欢”或者是“不可能”的字眼。“只是累了，所以抱歉。”是这样的因果关系。甚至在那之后还加上了一句“还是好朋友”。

  她把我的大号加了回来。删了这么久，加回来也只是履行一个仪式感。

  紧跟着我的步伐，魏煜伦也变成了一个盒子。他的表情突然间有些复杂，明显是什么东西触碰到了神经一样。

  “再来吧。”

  眼睛好疼。和季宣瑶生硬地聊了几句后我就放下了手机。她看起来也没有迫切地想追问什么，也没有抖机灵地扣个字眼质疑一下我的答复。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我为什么分手，以及还会不会和唐琪做朋友。

  “做他妈。”

  “和她在一起完全不平等。” 

  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季宣瑶她也没顺着我的话展开新的话题，淡淡地接了一句“这样啊”，就表示要睡了。

  和圣诞节那天挺不同的。也许只是我想多了，毕竟是我拒绝了别人，我没理由要求她来安慰我，或者是听我倾诉更多，更多。

  一晚上又抽掉了两包烟。

  说个夸张的，身体已经飘飘然，不属于自己了。

  挺奇怪的。季宣瑶那个事情出现之后，魏煜伦的操作水平突然下降了一个档次。我吐槽他他也是心不在焉地回骂两句。不像他一贯硬刚的风格。

  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别人的事情也就算了。我这么告诉自己。以前的我还能勉强在某些方面给他一点建议。但现在他明显比我还要厉害得多。无谓的猜测也没必要做，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我在停滞不前，甚至在退步。

  又擦开一根烟，看着灰蒙蒙的清晨。也许是白的，但我的视网膜已经接收不了那种颜色了。

  唐琪也好，季宣瑶也罢。

  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