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下去的时候

2024-01-10  本文已影响0人  沃文

活不下去的时候,有的人选择了死。

譬如,媳妇娘家的一门亲戚小武,比媳妇小两岁,称媳妇为表姐。那天我在班上,媳妇打电话说小武的父亲病了,在县医院没诊断出什么病,要求转院到我们这儿来看病,让我找找关系,最好是市二院的人,打声招呼,人命关天的事,先住下来再说。

我不在医院里上班,也不在卫生系统,只是早些年从农村走到了城市,我哪有什么本事说找谁就找谁。早些年火车票难买,乡下老家本村的人春节后组团到南方打工,让我给买火车票,我凌晨提前排队替他们买好了火车票,他们感激的同时,认为我在城市里混得还不错,颇有些能耐,于是,乡下人认为城里有人好办事,买个票、看个病、上个学、协调点事什么的,认为我能帮上忙。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难处,有时候,为了能做成这些事,我是费了不少力,甚至自个花钱,中间的那个委屈给谁去说去。

这次小武的父亲有病也是这样。我找了校友会的孙弟,他是二院口腔科大夫,先寒暄说了半天的客套话,然后说明主题,说老家的一个亲戚病了,快过年了,没想到医院里与火车站里都是人满为患,住不上院,看能不能帮上忙。孙弟厚道老实,一口答应,一番安排,小武的父亲住在了抢救室病房里,无论如何总算安顿下来了。

接下来,媳妇让我陪着她去医院看小武的父亲。有些事虽不情愿,但也要硬着头皮办。进到了医院的大门,人头攒动,芸芸众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生命重要,健康重要,没事不来医院。在二院一楼西边的抢救室,我们见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小武父亲。老爷子七十多岁,光头,微胖,鼻子里插着管子,手上挂着点滴,经过抢救,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期。小武哽咽着说:“有病慢慢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想不开,不想活了,到好几个医院分好几次买的安眠药,一下吃了100片…….”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想到了老孟姑。十多岁时就给我说媳妇的老孟姑,前几日走了,九十多岁,临走时身体蜷缩着、弯曲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表哥二黑哭着说:“你姑走时只有五六十斤重,我抱着她很轻,一点不沉。”老孟姑是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的,但老孟姑父可就不一样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还穿着军装,年前陪父亲一起去看老孟姑,那时老孟姑父七十岁整,说起部队里的事,姑父了解得还比较多。父亲说姑父年轻时当过海军,一辈子铮铮铁骨,很要强。谁知我们回来的第四天,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姑父上吊自杀了,没有抢救回来,终归是走了。后来得知,姑父是肝癌晚期,由于受不了疼痛,他不想活了,选择了自杀。老孟姑见了我,哽咽着说:“你姑父表面上刚强,其实是胆小鬼,有病哪有不难受的,他这一死不难受了,可我和孩子们该难受了。放下心吧,我才不跟他学,我要好好活着。”就这样,老孟姑活过了九十多岁,前几天安详地走了。

人生不如意十八九,即使出现大的不如意,譬如活不下去的时候,也要好好珍惜生命,毕竟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也是脆弱的。中国人从小受教育特别注重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培养,而缺少死亡观的正确引导和教育,因为很多人怕死,谈死色变,很避讳忌讳“死”这个字。其实,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啊,不谈“死”就不死了吗?相信生命本真但不能迷信。

我从小就知道苏武牧羊的故事,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们想想那个在贝加尔湖畔放羊的苏武,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西柏利亚的北海,像现在1月份,那儿的平均气温是零下26度至零下33度,那是一个标准的人迹罕至地方,他每天在此放羊,白天手持作为汉使象征的节杖,晚上也抱着节杖睡觉,苦难时期,他将雪和毛毡混在一起吞咽,艰辛时候,他“掘野鼠去中实”,一直等了19年,头发、胡子、眉毛都熬白了,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汉昭帝始元六年,也就是公元前81年的春天,归来长安的汉使团中,簇拥着10个匈奴打扮的人,其中一人须发皆白,手中还握着一根破旧的竹杖,尽管衣衫褴褛,却气宇轩昂,目光炯炯有神,一直直视着前方的未央宫,他就是19年前出使匈奴的中郎将苏武。

苏武回来后官拜典属国,这是一个对外事务的官员,后来汉宣帝登基,他又被封关内侯。公元前60年,苏武这位在贝加尔湖畔掘鼠洞吃草籽也不投降的铮铮铁骨,终于闭上了眼睛,他被化作一个民族忠诚守节的英雄,牢牢地记在历史的功劳簿上。

想想也是,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除了生死,什么都不算个事,活不下去的时候,想想苏武,也许会让你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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